逢霖想，自己早该明白的，跟在叶家长孙身边七八年没生出一个孩子，程如意还能安安稳稳的在叶家呆着，被所有人叫一声大嫂，不是没理由的。
她从来都不是只会操持家务，烧的叶老爷子都喜欢的一手好菜的家庭主妇。
她是大哥的女人。
“但是也不能怪你，”程如意冰冷的像是死人的手摩挲逢霖的脸颊，“你还是太小了，且得学几年。不过前提是你得有命活到那时候，就好像现在大家卖你一个面子，是二爷还在抢救室躺着。要是二爷真有个不测...你就得小心了。叶家人都是成了精的，你个小姑娘放狠话能顶多大用？”
逢霖低头受教，“我明白了，谢谢大嫂提点。只是我想多问一句，大嫂为什么认定乔木有嫌疑？”
“我是景天的女人，我知道他不会和解景和说叶家的事儿，乔木是唯一的嫌疑人，”程如意又咯咯咯轻笑了起来，“她正在度过人生中最难忘的一个夜晚。”
逢霖不寒而栗。
她不知道的是，今晚对她而言，也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夜晚。
她三天前留在银川疗养院的血样被送到了云城某分析机构。
并不是针对她，银川疗养院背后的投资者这些年来在全国所有省市有目标的投资了很多医疗机构，无差别的收集某几个年龄段的女性血样，继而和某个家族的DNA谱系进行比对分析。。
逢霖只是千万个样本之一。
分析室里，红灯忽然急促的闪烁起来，那是那盏灯三十几年来第一次闪烁。
一边百无聊赖的分析师手中的咖啡杯砸到了地上，冲到电话边，拨通机构的紧急线路——“匹配到了！我们找到他了！不不不，是‘她’！京州，二十一岁，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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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霖找护士拿了两片药才睡着。
叶沐阳那边还是没任何动静，甚至没脱离危险状态。叶行风已经签了两次病危通知了。
京警附近的咖啡厅，逢霖和吴姝面对而坐。
“事情就是这样，”逢霖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包括解景和的身世，“二爷现在还在抢救，说句不好听的，随时可能撑不住。”
吴姝心里觉得很可惜，不仅仅是叶沐阳那晚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还因为好不容易在叶家人身上找到了突破口，突破口搞不好随时又要嗝屁了。
看来要和银川滩吩咐下，全力抢救叶沐阳，最好的设备都给他用上。
至于解景和的身世她早就知道，本来选中解景和也是因为他和叶家有点牵连，可以作为实在没有头绪时的解决方案，但是现在看来，解景和已经把自己玩废了。
收回思绪，吴姝问，“需要帮忙吗，逢霖？我能帮你探探解哥的口风。”
“我不是这个意思，”逢霖说，“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解景和这个人看似谦和，但骨子里是个极端的人，你如果不想从他身边抽身的话，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你也不要想着帮我什么，他能干出买凶杀人这种事，和杀人犯也没什么区别，你要保护好自己。”
“逢霖，你是个好人，”吴姝忽然感慨，“能和你成为朋友我还挺开心的。”
逢霖客气的笑笑，“你也帮过我。”
“那作为朋友，我想先提醒你一句，”吴姝抬眼，撩了下俏丽的短发，“我知道叶总出事，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要不得已做出很多你以前不会做的事，但是，你要记住那条红线，不要越界。”
逢霖知道她的“红线”是什么。
不愧是本硕都是警校的高材生，这个时候关心的居然是这个。
逢霖垂眼答应，“我会的。”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
假如在程如意动手之前，她就知道了乔木泄露叶沐阳行踪的事儿，或许现在，已经在有专业人士帮她收尾了。
那就是本不该逾越的红线。
“你敷衍我，”吴姝从鼻孔里哼出笑，放下咖啡杯，伸手捏住逢霖的下巴，逼她看这自己的眼睛，“你一定在想，你根本不知道真到了极端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再说，就凭二爷手下养的那些人，就算你悄无声息的弄死一两个人也不会有什么水花。”
吴姝看清了逢霖瞳孔细微的变化，接着说，“甚至就连解景和，只要你找到机会，他脱离裴家的庇护，你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下手，是吗？”
“......是。”逢霖吐出一个字。
吴姝松手，“我只想告诉你，杀一个人固然能解决一件事情、报一个仇恨，你甚至会觉得快意、简单、高效，但这会从根源上改变你作为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时间久了，当你沉迷于抹杀一条生命就能轻轻松松带来的利益这件事时，你就和那些吸毒成瘾的瘾君子一样，离死不远了。”
逢霖明白吴姝的意思。
“你说的东西，是人性。”
吴姝满意的点头，“还不算蠢。”
逢霖这次沉默了很久，郑重地回答，“我会尽力。”
“哦对了，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吴姝的语气忽然轻松起来刚才的严肃荡然无存，“你家那位二爷，从没杀过人...虽然他有时候下手真的很残暴，砍手跺脚挖眼珠子什么的......但联系他的处境，也能称得上‘克制’两个字。”
“你怎么知道？”
“哦。我是学刑侦的啊。”
逢霖：......
吴姝喝完了那杯现磨，逢霖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她从兜里拿出了一张纸，拍在桌子上。
“喏，看在你今天表现还算可以的份儿上，送你个礼物。”
逢霖拿起那张纸，看出来是一份单据。
当看清上面的内容时，她几乎忘了呼吸。
那是一份租车行的收据。
日期是昨天，车辆型号是银灰色帕萨特，签字落款的位置赫然三个字：解景和！
吴姝轻描淡写的好像什么都没做过，“说真的，我和解哥也玩腻了，和他恋爱真的效率不高体验感不好，不会回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