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逢竹石的死讯时,徐安宁正坐在自家餐厅的水晶灯下,优雅的切开煎蛋。
这几天逢氏集团的股价已经跌到了谷底,就连逢青松和白娉婷他们两人都变卖了名下的所有资产来填窟窿。
现在两个人好像在贫民区附近找了个廉租房勉强度日。
至于他们出国的儿子,逢缙,早就在一个多月前和家里断了联系。
当时夫妻两个还骂这个儿子不孝顺,但是现在他们巴不得逢缙不要回国,不要联系他们,省得这些麻烦的债务缠上他,现在逢缙倒成了逢家唯一的希望。
徐安宁并没有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根本没往逢竹石也想学着叶二爷玩一出假死脱身这方面想。
她只是眼睛恍惚了一瞬,理了理鬓发,看向从小陪自己长大的嬷嬷,问,“怎么死的?”
“听说是跳楼。小道消息说他跳楼的时候,正正好摔死在叶家二爷和逢霖小姐身前。”
徐安宁用力捏着手上的刀叉,看着锃亮的不锈钢上自己的倒影,只有她清楚自己急着和逢竹石离婚不仅是因为担心被逢家拖着一起背上巨额债务,还因为内心另一个想法。
她想,逢霖既然有吴巍那样的人做靠山,背后一定也有一个他们逢家根本接触不到的家族,逢霖一定不会将破产轻轻松松作为这场报复大戏的终章。
逢霖的亲生母亲和亲妹妹都死在逢家人手里,血债需要血偿,现在逢霖真正的报复刚拉开序幕——以逢竹石的鲜血为开章。
那自己呢?
这么多年来,自己虽然没有亲手打过逢霖,但也是害死她母亲和妹妹帮凶,她真的会放过自己吗?
想到这里,徐安宁忽然问道,“老逢养着的那个三儿怎么样了?有消息么?她肚子里不是还怀着逢家唯一的种?”
嬷嬷眼里泛起嫌恶的神色,“本来不想和小姐您说的,怕脏了您的耳朵 ,要不您还是等吃晚饭再听吧。”
徐安宁轻哼一声,“陈翠翠和老逢做的脏我耳朵的事情还少吗?说吧。”
“死在家里了,被发现的时候都死了好几天了,那个样子简直没法说。”嬷嬷好像亲眼见了那一幕,“还是听说还是她生前请的什么做资产评估的,要变卖一些家里的东西,人家上门儿那给熏得一个趔趄,真是倒大霉了。”
嬷嬷说的时候故意用了点俏皮话,想让自家小姐轻松点。
但是徐安宁的神情骤然变了,好像是恶心,又好像是畏惧,接着她放下刀叉朝自己卧室走去,说道,“我吃饱了。”
但她也就吃了一口。
刚才温热的的金黄的蛋液此刻凉透了,凝结在盘子上,看着确实恶心。
就像是一滩凝固的血。
~
逢竹石确实是摔死在逢霖和叶沐阳面前的,他死的时候鲜血高高溅起,甚至有一滴落在了逢霖的脸颊上,但她眼睛眨都没眨,只是平静地站着。
巨大的响声没有吓到她,因为就在她走到这个位置的时候,她就很清楚几秒钟后,逢竹石将会从这里跳下去。
逢霖是三天前发现逢竹石在跟踪自己的。
当时逢竹石已经被巨额债务缠身,就算把整个逢家打包卖了都还不上。
而逢家那栋精致的小洋房也被收债的人给毁得乱七八糟,当然那些人真的很讲究,根本没进大门,只是站在外面泼油漆。
面对逢竹石的跟踪,逢霖并没有多想,反正叶沐阳和吴家能把她保护的很好。
她以为只是秋天的蚂蚱穷途末路将死之前的一场狂欢罢了,逢竹石连着跟了两天没有任何接近逢霖的机会。最后他拨通了逢霖的号码。
“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我在跟踪你了?”
“是啊,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逢先生很遗憾吗?但您也是四五十年龄不小的人了,你应该很清楚就算你能找到机会弄死我,也是在你的罪名上多加一项。而那些巨额债务并不会因为我的死去而消失。”
逢竹石声音沙哑,怪异的笑着,“看来你的的消息也不是很灵通。你以为现在我还在乎什么罪名和债务?都无所谓了,现在我只想让你死!让你给我儿子偿命!”
他这一句话音刚落,本来坐在桌边享用下午茶的逢霖骤然起身。
逢竹石口中的儿子只能是陈翠翠肚子里那个还未出世的婴儿。
逢霖她不是个丧心病狂的人,就算那些人上门催收,风铃也叮嘱着千万不要进门,一定要确认陈翠翠不在家才用那些乱七八糟的手段恐吓逢竹石。
虽然逢霖也下定了决心,陈翠翠欠的债一定要收,但是看在那个没出世的孩子的面上。她愿意给这个女人多几个月的时间,等她顺利分娩了再说。
但现在听逢竹石话里的意思,这个孩子居然没保住!
逢霖并没有再问什么,只是挂了电话吩咐人去逢家的小洋房看看,接着就发现了倒在地上的陈翠翠,她头边还躺着掉落着一个裂开的烟灰缸。
接着就是报警取证,警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还原了当时的案发现场——逢竹石抓着烟灰缸砸向了陈翠翠,力道之大甚至将烟灰缸都砸成了两截。
而尸检结果显示,陈翠翠其实并没有当场毙命,如果逢竹石能及时发现,将她送到医院,能保住孩子的概率很大。
为什么把这个孩子看作根子的逢竹石没有这么做,逢霖就不得而知了。
挂了电话之后,逢竹石没有再次联系逢霖。手下人汇报,他还是像个阴魂不散的蛆虫一样整日尾随着。
他从叶氏集团顶层跳下来前十五分钟,叶氏集团的保安联系了叶沐阳,说以前的逢氏集团总裁在他们叶氏集团的顶楼坐着,扬言见不到逢霖就要从这儿跳下去 ,问二爷该怎么办。
叶沐阳只是微笑着说,“那就让他跳好了。”
一切都好像因果之中的宿命轮回。
整整一年前,逢霖亲眼看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从窗台跌落,从此母女二人阴阳两隔。
一年之后,酿成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之一选择了以一模一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同样在逢霖的眼前。
看着那一摊不像人形的鲜血横流,逢霖没有恶心没有害怕,她只是兴奋的浑身战栗,兴奋得整个人都要站不住,下意识地侧身钻进身边男人的怀里。
旁观者都以为这个娇弱的女孩是被吓坏了,只有紧紧搂着她的叶沐阳看清脸上掩饰不住的愉快笑意。
她呢喃,“二爷,我真的好开心。”
叶沐阳报以同样的微笑,“是吗?那我也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