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天最后拨通了南昭的电话,牙齿打着颤把事情的讲了个大概。
当然,他隐去了自己利用逢霖怀孕的事情,他只是说,“南昭小姐,我在医院的朋友说,逢霖确实是怀孕了。”
南昭在寒山寺那天确实以为逢霖怀孕了,但后来叶沐阳亲口否认,南昭还在心里讥笑逢霖假装怀孕的手段上老掉牙、不得台面。
南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宛如一朵已然盛放的玫瑰,但她等着的那人却不肯采撷。
她给自己描上弧度锋利的眼线,绯红的唇吐出三个字,“知道了。”
她要好好筹谋下一步。
叶沐阳她不敢也不想得罪,但是逢霖的软肋清晰地很。
~
在逢霖拒绝之后,叶沐阳也没再提起这件事。
他只是吩咐关磐,以后早晨逢霖练过车之后,直接开车送她去公司。
“二爷,嫂子这真是有喜了?不是我说,嫂子真行,嫂子是真的行——话说回来,二爷你也行,一枪正中靶心。”叶沐阳寻仇的那天晚上关磐全程跟着,自然知道逢霖的反应。
全程冷静疯批的令人发指。
叶沐阳叼着烟笑,笑的烟灰落了一身。
“二爷,您之前还说三十岁之前不打算要孩子,现在还不到二十六吧?估计明年就能当爹。”
叶沐阳眉间神色沉了沉,关磐一看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讪讪的闭了嘴。
“这个孩子不能要。”
关磐犹豫了下,还是小声地劝,“别啊二爷,那么大一个别墅,你和嫂子住的怪凄凉的,多个娃娃多热闹啊。”
叶沐阳的唇角向上牵了牵,“多个软肋很有意思吗?”
关磐跟叶沐阳的年头长,知道自家二爷好像对养育自己的后代一直有莫名的抵触心理,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童年阴影。
在逢霖和叶沐阳摊牌之后没几天,叶沐阳发现别墅里快递开始多了起来。
但逢霖这几天好像挺累,照旧上班下班,去老宅献殷勤,然后回家倒头就睡,快递也就一直没拆。
难得晚上叶沐阳没应酬,他下午早早回了家,帮着陈妈一起做了丰盛的晚饭,发信息让逢霖晚上别去老宅了,回家吃饭。
献殷勤这事时不时得歇歇也行,逢霖应下了。
不去老宅的话就不赶时间,她顺便加了会儿班,熟悉手上的工作。
逢霖回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叶沐阳使眼色让陈妈把保温罩里的饭菜端出来,在心里琢磨怎么对逢霖开口。
逢霖进屋就开始拆快递,一边拆一边招呼叶沐阳,“二爷你别干看着,也过来帮个忙。最近真是身子沉了,吐是不怎么吐了,就是一天天犯困。”
那件事之后,两人的关系莫名其妙的缓和了。
好像是逢霖释放了疯批的自己后,和叶沐阳开始有了些微的共鸣一样。
也可能她只是想给自己的孩子一个父母恩爱的生活环境——哪怕是装的。
“这是什么?”叶沐阳看着手里拆出来的东西,一脸莫名其妙,在手里端详。
逢霖看了一眼,淡定的回答,“电动吸奶器和储奶袋,我觉得还是母亲亲自喂养比较好——算了,和你说你也不懂。”
叶沐阳觉得有点烫手,慌忙的甩开。
接下来他陪着逢霖拆出了小鞋子、小袜子、安抚奶嘴、早教书、不下二十种婴幼儿玩具……
逢霖捏着虎头鞋傻乐,“好可爱啊,我小时候可羡慕了。”
她就说了一句,闭了嘴。
不想提那些烂糟旧事。
叶沐阳感觉心越来越沉,嘴边的话好像即将发射的子弹,不得不说,他也清楚说了之后会造成什么伤害。
逢霖最后吃力地去挪那个最大的快递,出神的叶沐阳赶紧过去搭把手,问,“这是什么?”
“摇篮床,”逢霖拿着剪刀拆纸壳,“你肯定会拼吧?你要是拼不成的话,我们还得去买现成的,我是实在逛不动街,也没时间。”
她把拼装说明书放在叶沐阳面前,自己起身,随口说道,“我得先去沙发上坐会儿歇歇,他爸,你接着干。”
她纯粹就是最近看剧学会的新称呼。这会儿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说完意识到不妥,但也没什么可找补的。
但这两个字快把叶沐阳的耳膜烧穿了。
他放下说明书,端来水果放在逢霖面前,艰涩的开口,“逢霖,我也很期待我们的孩子的到来。”
逢霖没看他,拿水果的手僵了僵,才把那枚车厘子送进嘴里。
叶沐阳几乎没用过这种卑微的、带着恳求的语气和人说话,“逢霖,但现在不是时候。我们叶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暗里不知道多少眼盯着我看……”
逢霖用力咬下车厘子,殷红的汁液沾在她饱满的唇上,她冷漠地说,“怂货。”
第一次有人用这个词形容叶沐阳。
叶沐阳压着心里的火,“逢霖,你现在的母爱只是孕激素作祟,你不蠢,你冷静下来想想,你觉得现在是要孩子的好时候吗?我们不是普通的夫妻,我们不是普通人的家庭!”
逢霖转头注视她,浅栗色的瞳仁里没有丝毫畏惧——自从她意识到自己为了这个孩子可以把命豁出去之后,就没什么可畏惧的了。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只知道我和全世界所有母亲一样,”逢霖手搭在小腹上,“别打我孩子的主意。你不想要他是你的事,我会生下他,给他全部的爱,陪着他长大。”
叶沐阳忽然听明白了。
她只是想要个自己的孩子。
不是他们的孩子。
她想通过另一种方式弥补自己此生都不可能在获得的爱,而不是想和他组建一个真正的家庭。
她可真是把“商业联姻”贯彻到底。
“你想要是吗?”想通之后,叶沐阳也冷静了,“可以,孩子出生之后你就出国,我在国外有好几处房产——但条件是这辈子你都不能主动回国,直到我说可以的那天。”
逢霖下意识的想,那她和逢家的仇怎么算?那三十五年前的新港无名女尸案怎么办?要是……要是这个男人湮灭在各大势力的争斗中怎么办?
她说,“二爷,你让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