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霖一时没想明白叶家人是什么毛病。
小五叔...是个女人?
想问出的千言万语和这段时间在叶家耳濡目染积累出的对“小五叔”这个名号的恐惧,让她的声音全都堵在了喉头。
逢霖低头喝橙汁,在心里消化眼前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小五叔忽然回国?关磐那边一点风声都没收到,是不是有别的叶家人和她合谋?
还有自己在野蜂酒吧的这些人,不是以前裴蒲苇带出来的,就是叶沐阳留下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但是居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被初来乍到的小五叔控制了。
换言之,她要是想让自己死,自己早就成了尸体。
上次听说小五叔要回国的风声是叶老爷子成了植物人那次,但叶老爷子最后没死成,自然也不涉及什么遗产分配的问题,小五叔居然也不在乎自己亲爹成了活死人的模样,还是在国外安安心心的呆着。
现在叶家唯一的变故就是长房的老大叶景天和排行第二叶沐阳身亡,只剩下寡嫂程如意、没过门的逢霖和老三叶行风。
叶景天的财产自然是程如意继承,叶沐阳自己的财产他生前就安排好了,逢霖只管自己手下的那部分其余的不用操心。
至于叶行风......他在叶家是格格不入的存在,叶家人好像都不大想和他亲近,这孩子生来也凉薄,以前也只和叶沐阳关系要好。
“别装了,”小五叔骨节粗大的手伸手抢过逢霖手里的杯子,“早就空了。你就不想和我聊几句?心里应该有很多疑惑吧?小二在世的时候,是怎么和你说我的?”
逢霖一只手在下面掐了自己一把,镇定的笑,“没什么想问的。小五叔您是长辈,我也不该在您面前多嘴。今天既然您赏脸来我的酒吧,玩的尽兴就行。”
小五叔眼神有些意外,再次打量了逢霖一番,“是个聪明孩子,小二的眼光不错,可惜命不好死的早,不然有你在,说不准再等十年,他还真成了气数。”
逢霖心跳的砰砰的,在心里默念沉默是金沉默是金,除了微笑什么都不说。
小五叔点了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去,悠悠的说,“那既然你不问,我就自我介绍了——不然你对我一无所知,也不公平。”
“我叫叶成林,这些年来叶家的海外资产都是我在打理,国内的事情我顾及不了太多,一般都是交给手下几个信得过的职业经理人。”
没滋没味的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叶成林忽然没头没脑的笑了起来。
她有些烟嗓,笑起来的时候,像是指甲在黑板上划过,让逢霖有点不适。
“你应该不想听这些套话吧?这些东西关磐也能告诉你,”叶成林把烟按灭,向身后抬了抬手,有人从暗处走来,弯腰毕恭毕敬的递上一只裁剪好的雪茄和一只都彭打火机。
叶成林没有接,而是看向逢霖,示意。
逢霖接过,仔仔细细的灼烧雪茄。
烟味儿让她很不适。
逢霖没点过雪茄,动作有些笨拙,叶成林好像也不介意,看着她的动作,继续说,“那我给你讲点关磐不敢对你说的事儿。”
“其实这些年不回国不仅仅是海外资产,说句不怕你笑话的,我是忌惮小二,”叶成林所这话的时候没有半分难堪,“长房...也就是我大哥,是因为我才死的,我不知道那三个孩子怎么知道这事儿的。但老大不成气候,小三脑子有点问题,只有小二,在我没出国的时候,像一条疯狗一直咬着我不放。”
“但他那时候也就是半大孩子,没什么手段和能力,就是有钱。尤其是他妈也死了之后,他手上继承的财产就更多了,他就是纯砸钱要弄死我。”
逢霖礼貌地提出疑惑,“那时二爷还是个半大孩子,小五叔您除去他应该易如反掌。”
叶成林笑了起来,“这就是小二的高明之处。全叶家都知道他和我不对付,但他是个孩子,而且大家都知道他爸死了之后,我是唯一的受益人。他这个孩子想杀我无非是犯蠢,可我要是真的对他动手......那成什么了?拿了大哥的东西还要杀大哥的儿子,以后我还怎么当叶家的家主?”
逢霖顺着她的思路往下说,“但随着二爷年岁的增长,他的手段您越来越难防,索性就借着海外资产的名义出国了。等着哟个好时机再回国。”
“是啊,”叶成林很坦荡,“我再等着能弄死小二却不让人怀疑我的时机,或者是小二自己找死撞在我手里的时机。不过小二自己早早就死了,我还真没想到,不是祸害活千年吗?”
逢霖手上的雪茄还没点燃,反倒是食指和拇指指尖,被熏出了黄痕。
叶成林这样戏弄的话是故意说给她听得,但逢霖就是压得住性子,一句话都不说,垂着眼睛让人看不出喜怒,专心的和手里的火机和雪茄较劲儿。
叶成林脚轻轻一点地,吧台边带滑轮的椅子载着她离逢霖更近了,两人身子几乎贴在一起。
她凑到逢霖身边,先是欣赏了一番逢霖的脸,然后抬起一只手从后面环抱住她,两人姿势亲昵的不像话。
叶成林右手握住逢霖拿着火机的右手,在她耳畔,压低了烟嗓轻声说,“侄媳妇,我的小侄子还没来得及教会你点烟,就死了啊。”
逢霖艰涩的回答,“是啊。”
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让她很不舒服,尤其是叶成林身上过于浓烈的古龙水的味道混杂着烟味儿。
她现在顾不上害怕了,全部注意力都在忍着不吐。
叶成林的按着逢霖的手,火苗喷吐而出,温度比刚才逢霖自己按出的火苗温度明显高得多,明亮的火光灼的眼疼。
叶成林就这样从后面环抱着她,把逢霖完全控制在自己怀里,握着她的手缓慢地抬起,带着耀眼的火苗朝逢霖的脸凑近。
很快,逢霖的脸就感到了灼烧的疼痛。
她本能的仰头想躲开,或者扔下手里的火机,但叶成林牢牢控制着她,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舌窜上自己的脸颊。
很疼。
叶成林声音响起,“侄媳妇,我的好侄子真的死了吗?叶沐阳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死的这样平淡,这样不值得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