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的样子，脸色阴沉得可怕，然后握紧拳头，像是想到什么，又慢慢松开。
「那你呢，同学聚会，都聚到一张床上去了？」
余阳冷笑着，「还亲上了？庄小鱼，你他妈真本事，就那么缺男人吗？」
听完这话，我死死地咬住嘴唇，情绪崩溃地又冲着余阳的脸甩了一巴掌。
这就是我花了整整两年时间，努力小心翼翼爱过的人。
我到底爱上了个什么玩意？
「我爸被你妈气住院了，我被羞辱成那个狗样儿。」
「你那个时候干嘛去了？应该在和穆晓晓上床吧，我他妈的已经和你分手了，还要给你守身如玉吗？」
「余阳，我特么不欠你的！」
等到我彻底冷静下来，已经夕阳西落了。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我望着天上的余晖，心如死灰。
「余阳，放过我吧。」
余阳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们都知道回不去了。
他临走前说不管怎样要给我个交代，「交代？」我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我不信。
那是他亲妈，能给什么交代？除非我爸活过来，否则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他的。
我回到家里，边煮面边整理文件。
没错，我就是这么现实，去他妈的友情爱情，什么都没有搞钱来得踏实。
距离年假结束还有不到一周时间，我得尽早工作。
只有忙起来，我才不会胡思乱想。
余阳没再找到我，又往我银行卡里转了一笔不小的金额，希望我能出国留学。
不过，我想了想还是收下了。
为什么要和钱过不去的？
16
我一如既往地正常上班，很意外的是白衍墨正在公司门口。
「姐姐，我等你回信息等了那么久，你要怎么补偿我？」他俯下身子，凝视我的眼睛。
他的瞳孔幽深得像口深井，里面清晰倒映出我此刻慌不择路的样子，睫毛上下起伏，仿佛一片羽毛轻飘飘地划在我心上。
「对不起，不过我，我还要上班的。」我红着脸嗫嚅道。
「庄小鱼，你现在这个样子，确定可以上班？」
「所以，请假吧！和我一起出去走走。」
「……」
对于糊里糊涂被带到景区爬山这种事，真是让人感觉荒唐极了。
在此之前，我完全想不到恐高的自己有一天还要面临登顶的问题。
夏风吹过山谷，大片大片深浅不一的绿色散落在山涧两侧，瓦蓝瓦蓝的天空被山林切割成不规则的形状，空气里混合着松木青草的味道和不知名的花香，仿佛自己的灵魂被割裂成了两半，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庄小鱼，你把你自己绷得太紧了，你有多久没出来运动了？」
「有吗？很久了。」我喘着粗气，叉着腰。
「是因为……余阳？还是穆晓晓？」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有些纳闷地看着他，莫不是我被闺蜜绿了的事情已经众人皆知了？
「也不是。只是最近压力有点儿大。」
白衍墨停下脚步，「所以，姐姐要恋爱吗？」
我愣在原地，突然反应过来，「白衍墨，我认真地给你说姐已经没时间和你玩什么恋爱游戏了。
「如果恋爱，是要奔着结婚的，你想想清楚。」
可能是因为我表情太过认真，又或者是气氛太严肃。
猝不及防地看他从背包里拿出两瓶水，拧开之后递给我一瓶。
我有点懵，不过也顺势喝了两口。
接着他自顾自地开了一瓶，喝了大半瓶之后，突然出声，「庄小鱼，我不会耍流氓的，你放心。」
「嗯？」我有些迷惑地看向他。
「不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啊。」
他的眼睛亮晶晶地像极了邻居养的大金毛，嘴角噙着的笑意温暖又明亮。
「我们在一起吧，姐姐。」
我有片刻失神，却没再接话，他也没说什么。
那天夜里，我久违地失眠了。
17
白衍墨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处，爬山全程都很愉快，除了登顶时，他格外固执地要我和他一起系红绳，锁同心锁。
那一刻，我很确定他一定很喜欢我。
不过，此刻我已经不敢再去赌人心了。
因为成年人的世界，很多东西比喜欢更重要，而喜欢也真的算不了什么。
这一年临近尾声，我买了回家的机票，白衍墨过来接机。
可能是每天或语音或视频的陪伴在独自一人的异乡太过可贵了。
再次见到他，我隐忍了太久的悸动来势汹汹。
他看着我羞红的脸颊、耳垂和脖颈，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心里早已兵荒马乱，溃不成军。
我想，不是我军太无能，而是敌军有高达。
没错，我妈早把我出卖了。
因为他接过我的行李箱的时候，然后还冲我wink了一下。
淦，这谁能抵得住，我得战略性撤退！
我转身飞快地给他说了句要去洗手间。
站在机场洗手间的镜子前，做了几次深呼吸，又洗了把脸，还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郑重地做了一番自我检讨。
「庄小鱼，你脸上还有水。冷静下来了吗？」
「我……」
「你摸摸我心跳，我也一样。」
「所以，不用不好意思。」说完，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放在他胸口上，年轻有力的心跳声，如擂鼓镇。
「如果可以，我想和你进同一个骨灰盒。」
「庄小鱼，我们在一起吧。」
说完他试探性地抱住我，我没有拒绝，十指紧扣。
这个狗男人，居然拿美色引诱我，回家的行程照预期晚了四天，不得不说他体力实在太好了。
我好恨！
18
我和白衍墨恋爱的第一百三十二天，他被通知去新疆工地做桥梁测绘。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舍不得放弃。
他努力工作，周末不休，拼命攒节假年假以期和我小聚，他这样子的勤奋让我心惊胆颤。
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或许我们爱得太快，太急了。
穆晓晓在得知我和白衍墨在一起后，很不高兴。
她先是私聊我，发了我和他的合照，总之就是我们不大匹配，还说像白衍墨那样的人很难定下心来，迟早有一天会让我难过的，甚至还不如余阳。
我不怪她，真的。
她病了。
小时候，她就很霸道会将我身边的小朋友故意吓跑；等到大家都大了，只要我交一任男朋友，她就会千方百计地攻略一任。
就算伤身子，也在所不惜。
我也跟她吵过，闹过，甚至有一次用断联绝交这样的狠话去威胁她不要再伤害自己。
可她比我更狠。
前一秒还笑嘻嘻地看着我，下一秒她就干脆利落地用刀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她手腕流出的血瞬间溅到了我的脸上。
我整个人都吓傻了，急忙打120，又从急救箱里找出纱布按住她的伤口。
她有些失望地盯着我。
「小鱼，你太善良了。」
然后微微一笑，语气轻快地说，「要一直这么善良哦，不然会被吃掉的。」
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了恶魔。
19
小白根本不知道我的顾虑，穆晓晓是不会放过我的。
我被上了一天的生理课，害我第二天只能给公司请假。
我没忍住说了出来，他听完沉默了。
他低头亲了亲我额头，「别胡思乱想。」
我没说什么，回握住了他的手，而他则用手握住我的胸。
果然，这个狗男人相比我的思想，他显然更馋我的身子。
和小白腻腻歪歪地当街互喂冰激凌的时候，能巧遇余阳，是我从没想过的事情，毕竟这种抓马剧情只会出现在我妈常看的晚间八点档狗血家庭剧里。
原本我只想装作若无其事，可余阳居然叫住了我，我不得不停下脚步。
「庄小鱼。」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陌生得可怕。
白衍墨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我制止了。
「余阳，你真不像个爷们儿。」白衍墨突然开口。
余阳盯着我们交握的双手好半天，片刻之后，凛然出声。
「你只是比我幸运一点而已。」
「一点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