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简单洗漱后，我们决定下楼给同学们买些早餐带上去。
给早餐付款的时候，收到一条微信。
「姐姐，我看到了哦，你别装傻。」
看到这句话，我惊得被呛得眼泪汪汪。
他听到我咳嗽，眼疾手快从隔壁桌子抽了几张纸巾，转身递给了我。
「你慢点喝，还有喝东西的时候别看手机。」他有些好笑地看着我微红的眼圈。
「还不怪你？」我恶狠狠地瞪着他。
「小鱼，你这几天好像心情不太好」，回去的路上，他试探着问了句，「愿意和我聊聊吗？」
我不再看他，沉默良久，「不了，都会好起来的，不是吗？」
他睫毛微颤，迟疑了一下，然后伸手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我的脸颊，仿佛我是什么稀世珍宝。
原来，我不知何时流泪了。
12
白衍墨接过装着包子的塑料袋，又摸了摸我的头。
「庄小鱼，你这头怎么这么烫？」随即转身把早餐放好，拉着我就要往出走。
同学们有些狐疑地看着我们两个，我心虚得不行。
「等会儿就好了，你这么体贴，你女朋友可真有福气。」我莫名其妙地说了句。
说完我有些懊恼，人家只是你的男同学，我有什么身份和立场去说这话呢？人呐，贵在有自知之明。
「你们……是不是有点情况？」其中一个女生瞄了眼我们交叠在一起的手，我急忙挣开他的手。
见那女生还想说什么，却被几个男同学拽走了。
「欸？早晨，把豆浆给我。」他们笑闹着各自拿完就一哄而散了。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白衍墨嘴角含笑，「嗯，她确实挺有福气的。」
他抬眼看我，缓缓说道，「以前就有点傻，现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硬撑着回应，心里有点难过。
「现在不傻了，却喜欢装傻。」
「庄小鱼，你能不能帮我告诉她我喜欢她？」
我慌了。
他喜欢我？
他喜欢我。
酒店光线很暗，我读不懂他话里的情绪，也不想辨别真假。
可他几次三番地撩拨我，像是石子投进沉静的湖泊，到底还是泛起了层层涟漪。
13
我喝了几瓶啤酒，从洗手间返回ktv包厢，就听到他走过来对我说。
「……庄小鱼你能不能别笑了？」
背景音乐刚好放着《十年》，我笑着挥了挥手，拒绝了。
白衍墨蹙着眉，被人拉着唱歌，他一脸心疼地看向我。
他的嗓音低沉磁性，我静静地坐在那里，放任那些情绪肆意蔓延。
跳跃的灯光打在他清隽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在脸上划出漂亮的弧度，好看的不像话。
十年前，我们真的认识吗？
十年后，眼前人又真的会是意中人吗？
一曲终了，他端着酒杯走过来，我摇摇晃晃地坐在那里。
越喧嚣，越寂寞。
我再也不会期盼那些已经走远的人了，也不敢再期盼爱情了。
光影倒流，我恍惚间看到临终前还希望我好好生活的爸爸，又看到了领奖台上意气风发的余阳。
余阳，余阳。
名副其实，他带走了我的太阳。
我一把从白衍墨手里夺走酒杯，一饮而尽，跌跌撞撞地走到旁边的高脚椅坐下。
我抱着麦克风痴痴地笑着，然后让旁边的男同学给我点了一首《如果雨之后》。
我的声音在酒精的沁润下，甜得要命。
白衍墨有些惊讶地看着正在唱歌的我，我冲他眨了眨眼睛，他却神色阴晴不定。
片刻的欢愉，让我短暂地忘记了余阳，也忘记了爸爸的死。
或许他是庄老师送我最后的礼物，我醉眼迷蒙地盯着不远处的白衍墨，如是想着。
12
聚会结束后，三三两两地结伴回家。
他主动提出送我回去，我没吭声，他也只当是默认。
我撑着女同学的胳膊，摇了摇头，嘟囔着什么。
「好好把人送回去啊，小鱼儿有点儿醉了，到了之后记得打电话报平安，知道吗？」她用力掰开我的手，反复叮嘱着白衍墨。
「好。」
睫毛微颤，我企图装死的意图被他看破。
他低头轻笑，然后凑过来在我耳边低语：「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我嘴唇蠕动，想要解释什么，「我……」
一定是因为酒精，心才会跳得很快，只是他为什么要亲过来。
我瞪大了眼睛，捂了下他亲过的侧脸，接着没忍住打了个大大的饱嗝儿。
白衍墨低声笑了起来，嘴角勾起的弧度，上下滑动的喉结，性感得要命。
接着他认真地对我说，「庄小鱼，别难过。」
「答应我不开心的话就不要笑了，好不好？」
他不再看我，一动不动地坐在驾驶座上，只是眼圈有些泛红。
这人，可真奇怪。
明明是我在难过，可他为什么会比我还要难过？
13
他把我送到我家楼下。
路灯的照射下，冬日里的雪地倒影着我和他的影子。
我让他低头闭眼，他不明所以地俯下身子照做。
我伸手摸了摸他长长的睫毛，他有些错愕，随即嘴角上扬。
「是真的啊，我怎么没那么长的睫毛？」我有些委屈。
他问我为什么要摸他睫毛，还以为我要亲他。
我委屈巴巴，「睫毛倒插，然后拿剪刀剪了，就是……剪了之后就没怎么长了…」
白衍墨眼里的柔光再也掩饰不住，「相信我会长长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又摸向我耳朵，「天冷了，小鱼儿的耳朵都冻红了。」
「早点进去吧，有什么话发微信给我就好了。」
「好，你也早点儿回。」
「我看着你上去，然后再走，还是说……你想我跟你上楼？嗯？」
我急忙否认，然后果断转身跑步上楼。
整个人瘫在沙发上，脑子里努力回想整个同学聚会，这才后知后觉地害臊起来。
洗完澡后，我陷入了沉沉的梦境，梦里却是白衍墨的脸。
14
第二天醒来已经临近下午，只觉得头昏脑胀，打开手机微信就炸了。
穆晓晓：「姐妹，最近我认识了一个帅哥，单身未婚，还多金，要不给你介绍一下？」
穆晓晓：「还有，你不要不理我，好吗？」
白衍墨：「醒了没？起来的话给我发信息。」
白衍墨：「姐姐，你别装傻啊，昨天盖了章，就是我的人了。此货物一旦售出，概不退货。」
还有，一条来自余阳的短信「小鱼，我在你家楼下，我们谈谈。」
……
15
该来的总会来的，我不想再忍了。
我吸了吸鼻子，裹着厚重的羽绒服，不修边幅地下楼敲了敲余阳的车窗。
「话，不是都说清楚了吗？」
看着车里缭绕泛蓝的烟雾，我皱了皱眉。
他看到后，立刻按灭手里的烟，「上车！」
「不用了，有什么你直接说。」
「庄小鱼，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爸他走了……」他抿紧了嘴唇。
我冷笑：「余阳，你这会儿说这话儿有意思吗？」
看着他面如土色，我继续输出。
「分了不就应该和死了一样吗？你别动不动就诈尸！」
余阳似乎是第一次认识我，因为他认识的那个庄小鱼从来不会这么尖酸刻薄。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声音有些颤抖，「庄小鱼，是你单方面提出的分手，我可从来都没有答应过。」
我愤怒着冲他的脸扇了过去，「余阳，你妈害我没了爸爸……你难道不知道？」
闻言，他瞳孔猛地一缩，悲伤地看着我。
我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这个样子，变得歇斯底里，令人厌恶。
「再有你特么都订婚的人了，我求求你，能不能别来恶心我。」
我冲过去拉开车门，把失魂落魄的他车里拖了出来。
「可我妈说你拿了钱…」
听到他这句话，我得承认我难过极了，心脏抽痛得像被一只大手攥紧了。
「是，可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拿钱？」
种种情绪不停翻涌，我止不住的委屈，眼泪不自觉地掉下来。
「你妈害我爸突发脑溢血！」
话音刚落，他用力抱住我，嘴里一直和我说对不起。
我气得全身战栗，良久之后，这才终于闭着眼睛平静地说出了那句堵在我心头很久的话。
「还有余阳，我知道你和穆晓晓上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