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终于到了。
虽然天气还是寒凉，却已不再萧瑟，时而还会出现微暖的阳光，衬得久违的绿意莹莹生动。
凤殊颜也难得的和夜中明坐在一起用膳，说些还算有用的事情。
“殿下，我上次给您的人才名单，您都接触或调查过了么？”她问。
“正在调查，已经查了三分之二了，有些人确定可以用，我已经派人暗中接触他们，拉拢他们。”夜中明低头吃菜，“你放心，我不会错过这些人才的。”
事实上，皇后跟他说的那些话已经刻进他的心里，他不敢完全信任凤殊颜，却也不敢一点都不信，所以，他和皇后商量过后，只挑选名单上那些不太可能与夜绚站同一立场的人员进行接触。
而这点，他没有告诉凤殊颜。
凤殊颜道：“那就好。另外还有一事，江北都督汤庆连的女儿死了未婚夫，您要不要把她娶回来当侧室？”
“怎么，你想让我娶她？”夜中明一口汤水差点吐出来，抬头，吃惊的看着他，“那个汤圆儿可是出了名的克夫之命，十岁的时候死了一个指腹为婚的小未婚夫，现在又死了一个即将成亲的大未婚夫，长得又黑又壮，跟个男人似的，你还想我娶她？”
“不行不行！”他连连摇头，“这天底下的优秀女子这么多，我可以不娶美貌的、年轻的，但怎么样也不能娶一个克夫的女人。”
他代父巡军时见过汤圆儿，确实很能打，巾帼不让须眉，但皮肤又黑又粗糙，身材也比较高，看起来还行，但很壮，完全不输给军中的男儿。
他没法子把她当女人，相较之下，慧如还有一点女人味。
“但汤庆连手中有几万兵权，江北离香京也不是很远。”凤殊颜道，“你娶她，对你有好处。”
夜中明微低下头，又喝了一口汤，凤殊颜又劝他娶别的女人了，真的是为了他好？而不是为了让他没有时间、余力去找她？
一时间，他的心不禁微微发冷。
“汤庆连都这把年纪了，说不定这一两年就会归隐，”他道，“他的儿子又是个废物，断不可能接手兵权，而且汤圆儿又是个克夫的，我真娶了她，说不定以后躺在病床上的就是我了。”
“我觉得汤庆连再干个三五年的没有问题，足够帮到您了。”凤殊颜道，“至于克夫之说，不过是巧合，再者，真龙天子，谁人能克？”
最后这一句，令夜中明心头一震。
是啊，如果他真的能够继承大统，必定是真龙天子，岂是一个小小的汤圆儿能克得了的？
只是，他又想起汤圆儿那不输给男子的体格与气概，实在是……难以下咽。
“你说得也有道理。”片刻后，他装作很认真的道，“我找个时间进宫跟母后说说，如果母后同意，我就找人说亲。”
“皇后娘娘一向是有远见的，应该会答应。”凤殊颜这话有几分夸大的意味，但她真是这么想的。
她哪里想到，夜中明那天傍晚说是要进宫，实则走到皇宫门口就折了回来，约了几名同党去一个隐秘的酒馆喝酒，根本没有跟皇后提过娶汤圆儿的事情。
喝酒的时候，夜中明跟同党提及汤圆儿的事情，嗤笑：“她应该能给我带来一点好处，但是，能带我带来好处的女人又不止她一个，我为何不娶一个好看点的，娶她这种母夜叉作甚？”
“殿下说得是。”几名同党都道，“娶妻娶贤是没错，但是，贤跟美貌有矛盾么？没有，一点都没有。”
一群人哈哈大笑。
夜中明觉得心情舒坦了一些，拿出凤殊颜给他的那份人才名单：“现在，我要给你们分派任务。”
“殿下您说，不管什么任务，咱们一定都办得妥妥的。”
“这是一份人才名单，我已经派了不少人手去接触、拉拢名单上的人，但有几个人的身份比较特别，又在外地，我的手下还不够格去拉拢，我要你们几个负责跑一趟，分头去调查这几个人，确定他们有本事又可靠的，就想办法拉拢一番。”夜中明点了点上面的几个名字。
“好，没问题。”几个同党拍着胸口道，“这事就包给咱们了。”
其中一人道：“殿下，请容我问一句，这名单是哪里来的？名单上的名字好多都没听说，可信不？”
在座的都是夜中明结交多年的密友或亲信，他们为夜中明办过很多事情，夜中明是信任他们的，加上他喝得有点多，脑子也不是很清醒，便笑道：“这是颜儿给我提供的人才名单，我也不清楚她究竟是怎么找到这些人才的，不过，我相信她，她的本事可比我想象中的大多了。”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凤大小姐果然是您的福星，那些西北大军的将军们眼高于顶，谁都不理，就只去了您的府上做客，跟您的关系不一般。”
“来来，我们敬您一杯！”
夜中明哈哈的笑，高兴得又喝了两杯：“那是，也不看看我夜中明是什么人！”
他在喝酒，那名问他名单来源的友人却趁着众人喝酒的空隙，悄悄用手臂将那份名单扫到地上，再悄悄的捡起来，塞进袖子。
而后，那名友人道：“如此好的兴致，没有美人相伴怎么行？你们几个等着，我去找几位美人过来。”
“快去快去，挑几个好的，庸脂俗粉就不要了。”
小酒馆已经被他们包了下来，那名友人走出去，左右看看后先在隔壁找了一间空的雅座坐下来，拿出那份名单，快速抄写。
名单上不仅有人名，还有人物现在的官职或者原籍、住址之类的，虽然每个人的资料都很简单，最多只有一行字，但也不是他靠眼睛看就能全部记住的，需要用笔记下来。
他写得飞快，不到一刻钟就抄完了，这才走出去，下楼，给了掌柜一锭银子，让掌柜以最快的速度找几个美人过来。
美人很快也被送到了，他领着那些美人进入包间，若无其事的跟夜中明吃吃喝喝，期间又悄悄的把那份名单扔在夜中明的脚边。
待夜中明喝够了，准备回去了，他才佯装发现了那份名单，提醒夜中明收起来。
夜中明完全不知道这份名单被他的友人给抄光了，更不知道这位友人早就被夜绚收买并把这份名单传到了夜绚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