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楚寒看了一眼办公室里都还在睡觉的同事，顺手把灯关了。
顾暖跟着他一起往外走，身上血渍早已经干了，衣服穿在身上很硬，她低头看着身上的血迹，思绪被拉回到昨晚上发生的事情，鼻头一酸，没忍住红了眼眶。
“先回家换身衣服。”
楚寒一边往楼下走一边解释。
顾暖也不多问，只是跟在他身后。
“公司都帮你请好假了，遗体暂时还不能火化，需要等调查清楚了，到时候再举行葬礼。”
楚寒走在前面，继续说着，当顾暖还沉浸在悲痛中的时候，他已经默默地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上了车，顾暖低头系上安全带，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看是顾习扬的电话，迟迟没有接。
她在想，自己该怎么跟顾习扬说，跟他说顾家铭昨晚上从楼上跳下来死了，还是说，以后他们就没有爸爸了？
“给我吧。”
楚寒见她不接电话，朝她伸出手，微微叹了一口气，柔声道。
见顾暖不动，擅作主张地从她手里拿过手机，接了起来。
“喂，是我，楚寒。”
楚寒看了一眼顾暖，嗯了一声，“跟我在一起。”
“没事。”
“好，挂了。”
楚寒回答简洁，只字不提顾家铭去世的消息。
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到顾暖手中，“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纸包不住火，顾习扬迟早要知道的。
顾暖别过脸去，看向车窗外面，因为降温的原因，车窗上有一层薄薄的水雾，七点的南城看起来有些模糊朦胧。
“暂时先不说。”
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去跟顾习扬说这件事情。
楚寒嗯了一声，驱动车子带着她回家。
车上明明开着暖气，顾暖却还是觉得冷，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让她隐隐发抖。
她蜷起身子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却毫无效果。
“顾暖。”
楚寒喊了她一声，把车子停在路边，身体微倾，担心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没事。”
顾暖双手环着膝盖，连连摇头。
楚寒伸手摸了一下她的手，一片冰凉，立马从后座拿出绒毯盖在她身上：“你坚持一下，我带你去医院。”
“不去医院。”
顾暖拒绝得：“我没事，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她不能去医院，如果去了医院，自己的秘密就会被发现。
“别犟了。”
楚寒没有听她的话，直接驱车前往医院。
顾暖现在头昏脑涨不说，全身不停冒着冷汗，哪怕是裹着毯子，开着暖气，都丝毫缓解不了。
她没有力气去阻止楚寒带她去医院，只知道自己越来越难受，越来越痛苦，迷糊中感觉到楚寒把自己抱下了车，后面便完全没有了意识。
楚寒抱着顾暖冲进医院，因为太早了只有值班医生，等一切都检查完，医生把他喊到办公室，表情严肃。
“医生，她是什么情况？”
“我说你这个男朋友怎么当的，你女朋友怀孕了，你还让她穿那么单薄，最近降温了你不知道吗？再晚点来孩子都有危险了。”
医生语气有些严厉，看着楚寒，毫不客气地批评道。
楚寒却是眸色一闪，“怀孕了？”
“你还不知道？足足有五十天了。”
医生看上去也很惊讶，反问道。
楚寒立马抱歉地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段时间太忙了，忽略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看他态度这么好，医生也不好再继续抱怨，“输完液就可以回家了，回家好好休息，还有，病人是孕妇，情绪好坏也很重要。”
“好，我一定注意，谢谢医生。”
楚寒说着便出去取药去了，但是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顾暖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自己身边的楚寒，四目对视，她隐隐察觉到了他眼神的异样。
楚寒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但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明显有情绪。
“麻烦你了。”
她用抱歉的语气说道，别过脸去，看向窗外，今天是阴天，天色阴沉，显得人的心情也跟着愈发沉重。
“还有一瓶药，输完了就可以走了。”
楚寒看了一眼输液瓶，说了一句，也仅此一句，便没有了其他。
顾暖以为他有一大堆问题想要问自己，却一直没有等到他问。
“现在好些了吗？”
过了一会儿，楚寒又问道，顾暖嗯了一声：“好多了。”
“你腿上伤口裂开了，有些发炎，重新跟你处理了，这两天就不要洗澡了。”
楚寒说完，将一套新衣服递给她，“待会儿换上，身上的血护士已经帮你擦干净了。”
顾暖没有再回答，重新闭上眼睛。
楚寒若是问了，她心里或许会好受许多，她甚至都已经想好了说辞。
他这样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只字不提，反而让她心里不得安生。
“我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我送你回去之后你就好好休息，哪儿都不要去知道吗？”
楚寒再三叮嘱，昨天晚上太晚了，很多事情根本就没有办法展开调查，顾家铭的死疑点重重，他必须要抓紧事情去调查清楚。
“我跟你一起可以吗？”
顾暖突然回头看向他，问了一句。
楚寒看着她，只听得她又说：“或许我能帮你，他是我父亲，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好。”
楚寒没有拒绝，主要是想到如果把顾暖放在家里，他也不会安心，而且她也不会休息，干脆就带在身边了。
“你说叔叔是被人推下楼的，你确定吗？”
楚寒直接切入正题，开口再次确认道。
顾暖肯定地点了点头，“我敢确定，我清楚地看到楼顶有人，而且我爸绝对不会因为欠了债而自杀，绝对不会。”
“你看清楚对方长相了吗？”
顾暖摇了摇头，“当时太黑了，我只看到楼顶有一个人探出头来在往下看，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那你又怎么断定叔叔不是因为无力还债而自杀的？”
“他不是那样的人，我太了解他了，而且，他那么胆小的人，怎么敢跳楼？”
一个平日里下楼梯都小心小心再小心，生怕哪儿磕着绊着的人，又那么怕疼，怎么可能选择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