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暖淡淡笑了笑，点了点头，“对。”
“来跟你外婆上坟啊？”
“对。”
对方一听，欣慰地长叹一口气，感慨道：“你外婆都去世那么多年了，你还坚持每年来跟她上坟，真的不枉费她小时候对你那么好，只是可惜了，你如今长大了，带着男朋友回来看望她，她也看不到了。”
说话的人是一个中年妇女，跟许惠丽年龄差不多，顾暖有印象，但是这么多年不走动，也不知道该喊什么了，索性只是笑笑，“我们先过去了。”
“去吧，你外婆在天之灵，一定可以看到的。”
那妇女话锋一转，笑着说着，目送顾暖和楚寒离开，目光最终落在楚寒身上，脸上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表情。
“这姑娘的男朋友做什么的，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
说完，看了一眼停在自己面前的车，“这车很贵吧，得几十万吧。”
“别乱说，这车少说得两百多万。”
从屋里出来的或许是妇女的儿子，带着黑色边框眼睛，年龄看起来跟顾习扬差不多，看着黑色的越野车，顿时两眼放光，同时不忘纠正妇女的判断。
正说着，把礼物送下去刚返回的顾习扬听到他们的讨论，回头看了一眼车子，再看向那妇女，礼貌地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径直去追顾暖去了。
“这不是顾习扬吗？我都差点没认出来了。”
戴眼镜的男生看着顾习扬步履匆匆的身影，惊讶道，“妈，你们不是说他们家现在过得一塌糊涂吗？”
“谁知道呢，有可能是许家故意贬低呢。”
说完又看向那黑色大G，连连感叹，“开这么贵的车，顾家那丫头的命可比她妈好多了。”
顾暖站在竹林里，回头看向不远处站在家门前望着这边窃窃私语的妇女，将纸递给顾习扬，“先烧纸。”
顾习扬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在坟前蹲下烧纸。
然而她从口袋里摸打火机的这一动作也不偏不倚地落到顾暖眼里，楚寒在一旁摆放烟花和鞭炮，没有注意到。
就连顾习扬自己，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直到把打火机放回口袋，突然顿了一下，回头看向顾暖，看到顾暖没有看他，这才取出香点燃递给顾暖。
顾暖对着墓碑跪下，磕头，把香插上，起身；顾习扬跟着跪下去，磕头，上香。
顾习扬刚起身，楚寒就接上了，动作很自然，没有丝毫别扭。
顾暖看着跟自己外婆上香的楚寒，眼里露出一抹惊色，却又很快回归了平静。
她双手揣兜站在墓碑边上，看着上面的灰白头像，曾经那个跟她遮风挡雨的人，如今已经成了一抔黄土，在这里，与青山为伴，长眠地下。
来之前，有太多想要说，想要倾诉，但是到了这里，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
半个小时后，顾暖顺着狭窄的山路下来，站在公路上，两分钟后，鞭炮声，烟花声就炸开了沉寂的天幕，让顾暖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顾习扬和楚寒从竹林里下来的时候，适逢右边有一群人从朝这边走来。
“姐，可以了，走吧。”
顾习扬拍了拍手上的灰，开口道，只是一转身，就愣住了。
不远处，许惠丽和自己的几个舅舅，提着祭拜的东西，跟着停了下来。
顾暖其实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突然遇到，还是免不了会心慌。
许惠丽脸色并不好看，许是已经从邻居口中得知顾暖来了的消息，从她的脸上看不出多大的惊讶，反倒是一脸的不欢迎。
楚寒是最后下来的，注意到气氛不对，走到顾暖身边，回头看过去，目测有七八个人，男女老少，猜得没错，就是顾暖外公那一家人了，因为他看到了最前面的许惠丽。
“要打招呼吗？”
他站在她身后，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给足了顾暖底气。
顾暖摇了摇头，“不用。”
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景，之前每年来都会遇到。
顾习扬脸色明显不好看，像是处于警备状态的小兽，随时准备扑向对面的敌人，将对方撕成碎片。
顾暖拍了拍顾习扬的肩膀，“走吧。”
三人抬步离开，而许惠丽则站在了原地，目光最终落在顾习扬身上，当三人跟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许惠丽突然伸手拦住顾习扬，“扬扬……”
刚开口，便哽咽住了。
顾习扬没有回头，只是无比嫌恶地抽回手，也不做回答，径直走了。
顾暖回头，神色平静地看了一眼泪流满面的许惠丽，眼里闪过一抹疑惑，似是在怀疑她此时此刻的眼泪到底是真是假。
也只是匆匆一眼，她便走了。
楚寒目光扫向几人，礼貌地颔了颔首，便跟着顾暖一起走了。
“顾暖，你妈妈生你养你就是让你长大过后这么对待她的吗？”
背后传来大舅许富的呵斥，顾暖脚步顿了一下，并不理会，继续往前走。
“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是吧，今天我就要代替你妈妈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孝女。”
许富说着，紧紧攥着拳头冲了上来，只是刚扬起手，就被顾习扬一把推开了。
顾习扬比楚寒要矮几公分，但也是一米八的大个子，加上从小练体育，身强力壮，一般成年男性都不是对手，更何况是比他矮一个头的许富。
“顾习扬，你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是吧，你爸爸就是这样教育你们姐弟俩的？”
许富被顾习扬这么一推，一个趔趄，险些摔倒，面子上挂不住，怒声呵斥道，话刚说完，顾暖突然转身，将顾习扬拉到自己身后护着他，瞪着许富，原本柔和好看的眼眸登时升起一股戾气，用眼神警告许富让他闭嘴。
与此同时，一直不言语的楚寒突然上前一步，双手明明是揣在兜里的，却陡然升起一股让人心颤的压迫感，漆黑如夜的眸子发出危险的信号，尤其是在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民眼中，这种震慑力更为恐怖。
“顾暖，舅舅也不想为难你们，只是如今你妈妈也上了年纪，你也开始工作了，舅舅希望你可以照顾一下你妈妈的生活，你看她这么大年龄，这些年独自在外打工，过得那么艰辛，你无论如何都应该管一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