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暖跟顾习扬一起出的门,她坐上出租车,看着后视镜里一直注视着自己离开的顾习扬,手指不停摩挲着手机屏幕。
“师傅,我换地址了,去地址上的养老院。”
“好。”
司机在下个路口左拐,朝着城外方向驶去。
到养老院还有半个小时候的车程,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戒指是她早上戴上的,是楚寒送的,之前一直当做项链挂在脖子上。
这几天都没有怎么休息,导致她脑子胀痛不已,眼睛更是酸涩难忍。
本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却不料直接睡着了。
“姑娘,到了。”
听到司机的提醒,顾暖猛地睁开眼睛,脑子像缺氧一样传来一阵撕裂的痛,她抬头拍了拍头顶,给钱下了车。
她站在养老院门口,想到上次跟楚寒一起来的画面。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往四周看了一圈,这才抬步走了进去。
顾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蒋芳的病房,虽然只来过一次,但是那一晚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无数次在她脑子里出现,每多想一遍,她对许惠丽的恨就多一分。
如果不是她,蒋芳就不会失去自己的家庭,也不会失去自己的丈夫,柯航更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站在病房门口,看着里面躺在病床上的蒋芳,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脸色看起来比上一次憔悴了许多。
“你是蒋芳的家属吗?”
护工突然出现,歪着头打量着顾暖。
顾暖脸上有伤,为了让伤看起来不那么明显,她把多余的纱布都拆了。
她惊慌回头,护工托盘里装着早餐,四目相对,她后退一步,不知道该说些好。
不等他回答,对方就又问道:“病人现在情况不是很乐观,我们准备送去医院了,之前一直联系不上你们。”
对方显然已经把她当成了蒋芳的家属。
“她怎么了?”
顾暖没有解释,而是礼貌询问道。
柯航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不清楚,但是看样子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了。
蒋芳是柯航唯一的亲人,也是柯航唯一的软肋,警方不可能放弃这个突破口。
“病人脑子里的血块扩大了。”
护工说完,见顾暖不太明白的样子,神色一僵:“你不是蒋芳家属?”
“是。”
面对护工怀疑的质问,顾暖立马无比肯定地回道:“她是我婶婶,我们很少联系。”
蒋芳算不上是她的亲人,但是为了让自己的身份更加让人信服一点,她只能这样说。
护工听了,像是明白了一样。
“那你来了刚好,那我们中午把她送到医院去,你到时候一起可以吗。”
柯航存在养老院里的钱,只要不是什么大病,足够蒋芳撑一阵子。
顾暖没有拒绝,送蒋芳去医院的时候,她坐在救护车里,蒋芳神情恍惚地看着她,显然没有认出她是谁。
“小航……”
她喃喃喊出柯航的名字,顾暖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慰道:“他很快就来看你了。”
听到顾暖的回答,蒋芳像个小孩子一样眨了眨眼睛,眼角流下浑浊的眼泪。
明明才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却苍老如同八十岁的老人。
送蒋芳到医院,拿到了她的病例,顾暖才知道原来蒋芳两年前得了脑溢血,做了手术,现在大脑里的血块就是当时留下的。
养老院那边有一个专门的护工陪同,四十五左右,话不多,做事却非常细致,跟顾暖也不是很亲近,但是很客气。
顾暖拿着病例站在床前,身后是刚睡着的蒋芳。
她跟柯航发了一条消息:“阿姨身体不好,在省医院,你有时间过来看一下她。”
在发消息之前,她跟柯航打过电话,关机了。
“今天幸亏是你来了,不然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送来医院。”
护工叫李嫂,一边跟蒋芳擦拭手脸一边小声嘀咕道。
顾暖回头看向她,有些疑惑,“为什么?”
“院长说必须要家属同意才能送来医院。”
顾暖有点不明白其中逻辑,身体不好不是应该直接送来医院吗?拖下去如果出了什么事谁负责?
但是看李嫂的表情,带着对院长的不满,便也明白了一二。
养老院里都是老病残,出了什么事或者去世了,家人并不会觉得有什么,要是送来医院,反而麻烦。
“柯航这段时间都没来过吗?”
“好久没来了,感觉是摊上什么事儿了,警察都来找过我两回了。”
李嫂说完,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那孩子也可怜,二十岁出头,瘦瘦高高的,芳姐生病住院,住养老院,请护工,全是他给的钱,也不知道哪儿去找那么多钱。”
对啊,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初中就辍学了,昂贵的医药费怎么出得起?
所以,他是上哪儿去找的那么多钱?
顾暖没有回答,只是问:“现在养老院预存的钱还有多少?”
“现在还够,做手术的钱都有了。”
李嫂回道,抬头看向顾暖,“顾小姐,你能联系到小航吗?”
顾暖摇头。
李嫂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芳姐每天都念叨着他,这次做手术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希望芳姐能够在上手术台前见小航一面。”
顾暖脸上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表情,很复杂,也很冷静。
“我尽力联系他。”
她说完,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病例,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下午顾习扬打电话过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她说今天不回家,明天再回。
她今晚想等一下柯航,虽然结果未知,却还是想见他一面,把她想问的问题全部都问清楚。
李嫂晚上被顾暖打发走了,她自己留下来守着蒋芳。
医生说血块压迫了神经,蒋芳神志并不是很清楚,这也是她没能认出顾暖的原因。
顾暖坐在病床边上,一遍一遍翻看着曾经和楚寒在一切照片。
他相机下的自己,自己相机下的他。
分明很平静,但是看着看着还是忍不住心痛,忍不住难过,甚至会涌出马上去找他的冲动。
凌晨两点,手机有短信发来。
“医院有警察。”
是柯航发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