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定亲
天爱2023-04-06 09:234,229

  冯笑非铁了心要和沈溪山定亲,这让罗云衣气得好几天没理她,倒是康涧还算开明,从中调和,又找人来化解。

  冯笑非倒也无所谓,将定亲一事全权交由沈溪山负责,她自己又忙起了生意,准备着发往京都的货物。

  殷岚端了茶进来,含笑着跟她说:“大小姐,这两天,我听说沈先生在街上置办了好些东西,真是十分上心呢。”

  冯笑非放下笔,转动一下酸痛的手腕,道:“我娘还有说什么吗?”

  殷岚道:“你态度坚决,夫人也无可奈何,要我说,日子过成什么样,不靠天不靠地,还是得靠自己。”

  冯笑非道:“知道,所以我的事自己作主,嫁给什么样的人,对我好不好,别人也只是看看,但是好与不好呢,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岚姑姑你说是吧?”

  殷岚笑着点点头,道:“大小姐说得没错。”

  冯笑非将话题转到了殷岚身上,道:“你也是啊,别活在别人的眼里,高叔的伤好了吧?你们的事定了没?”

  殷岚脸一红,低下头有些羞涩地说道:“我们也决定好了,要一块过日子。”

  冯笑非欢喜地笑道:“这可是好事啊,赶紧让高崇望来提亲,你在冯家忠心耿耿地打理事务这么多年了,祖母当你是自家人一样,早就给你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殷岚眼圈一红,道:“多谢大小姐老夫人、夫人和大小姐体恤,我们已经选了好日子,无需大操大办,就请些个相熟的邻里,吃顿饭好了。”

  冯笑非道:“那我也是相熟的邻里,这个饭我要吃的!”

  “要的要的,”殷岚一脸幸福的笑意,“大小姐要坐主桌。”

   

  高崇望办事利索得很,半个月不到,就办完了他和殷岚的婚事。寡妇二嫁也是常事,他们之前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趁着喜气,沈溪山也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就在学堂里举行他和冯笑非的订婚宴。

  双方家人还在气头上,并未参与,场面也不大,但是冯笑非没觉得委屈,反而认为这地方对两人来说挺有意义的。把书桌抬出来拼一拼,那就是现在的酒桌,原本的场面要华丽一些,但是冯笑非要求把不必要的装饰全都去了。

  沈溪山有些不好意思,对冯笑非道:“太简陋了一些。”

  冯笑非道:“有什么所谓,订婚嘛,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该有的仪程,他一样没缺,还亲自去策划,筹备,这样的心岂是风光二字可比拟的。

  苏大儒德高望重,又是沈溪山的老师,被请来当证婚人,给两人主持订婚礼。学生们自告奋勇来帮忙布置,还去山上采了很多鲜花来装饰,乍一看还挺浪漫。

  冯笑非换上京都买的漂亮衣服,让王夕瑶帮她化了个精致的妆,隆重地出场了。

  她平日里打扮有些随意,对比之下,沈溪山看得有些傻眼。

  王夕瑶笑道:“眼都看直了,第一次见我们笑非不成?”

  沈溪山有些脸红,可是又忍不住扬起笑。

  “呵呵,怪不得笑非说你呆子,还真有点。”

  “喂喂喂。”冯笑非挑眉,“你对他客气点,毕竟从今往后,就算是我的人了。”

  王夕瑶好气又好笑,“遵命!”

  她看着含笑相视、默契十足的两人,发自内心地为好朋友感到高兴。这种舒服自在,奔放又热烈的感情,要说完全不羡慕,那是假的。她不知道自己未来会不会遇上这样一个人,有些事情啊,不像风不像雨,不是盼着盼着,就能盼得来的。

  沈溪山凑在冯笑非耳边,小声地说道:“笑非,谢谢你体谅。”他心里也是百感交集,堂堂冯家大小姐,订婚的场合却如此寒酸,连双方亲人的祝福都没有。他知道她不介意,可还是觉得委屈她了。

  冯笑非喜笑颜开,道:“以后加倍还我就行。”

  沈溪山执起她的手,用力地点头:“好。”

  冯笑非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有亲人的祝福固然好,没有,也只能去释怀。好在,她不是孤军奋战,还有他一起不离不弃。

  远远的,看到赵缨穿着漂亮的小裙子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干娘,干娘。”

  她的身后,还跟着柳氏,还有织纺的好些妇人,手里提着竹编的篮子,或是礼盒之类的。

  柳氏笑眯眯地道:“冯大小姐,沈先生,我们都来凑热闹了,恭喜恭喜,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说罢,将手里的篮子送了上去,颇是不好意思道:“我们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便大家合着给你们买了些东西。”

  篮子里,放着梳子、帕子、钗环首饰等物,看得出是经过了精挑细选的。

  冯笑非笑盈盈地接过:“谢谢赵夫人,谢谢牛婶,谢谢大家,这礼物可正合适呢,你们也太有心了,我很喜欢。”

  沈溪山也赶紧招呼道:“让你们破费了,快请坐。”

  “冯小姐,沈先生,恭喜恭喜。”

  又是个熟脸,是陈在东带着拍什过来了,端的是客气,还扛着一个大瓦罐。

  陈在东解释道:“奥雅不方便过来,给你们送了一罐蜜蜂,愿你们以后的生活能像蜜一样甜。”

  “多谢,回头我去看望她。”冯笑非笑得眉眼弯弯,她是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参加她的订婚宴。

  不多时,方怀、方莫新、茶有归等人,也都陆陆续续来了,王夕瑶忙着招呼,把学堂坐了个满满当当的,好生热闹。

  “笑非。”王夕瑶突然跑了过来,拉拉冯笑非的衣服,“你看谁来了。”

  冯笑非抬头一看,心头也是咯噔一下,不好,是沈月山,而且他还不是一个人来的,带着好多的海盗过来。

  沈溪山也看到了,沉声道:“夕瑶,你带笑非进里面去,我来应对他们。”

  “没事的溪山,”冯笑非气定神闲,“我跟你一起。”

  沈溪山道:“这么多海盗,不请自来,肯定心怀不轨。”他也以为沈月山会识趣,不再来打扰,可没想到今儿个,他居然带着这么多人来了。

  来参加婚宴的宾客们,看到这么多的海盗也都很惊讶,这也太嚣张了吧,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上岛。

  沈溪山站了出来,一身冷意,喝叫道:“沈月山,你来作什么?”

  沈月山看了看打扮得明艳动人的冯笑非,又看了看警惕地看着他的王夕瑶,道:“我来喝一杯喜酒啊,哥,你和笑非订婚,怎么也没通知我?”

  “这里不欢迎你,马上带着你的人离开。”沈溪山不客气地驱逐。

  “好生不讲道理,哪有这么赶人的?”沈月山老不客气地找了张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喝起来。

  沈溪山眯起眼,危险地问他:“你什么意思?”

  沈月山道:“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张大黑气得脸色铁青,拍桌怒喝:“真是放肆,今日是我们大小姐和沈先生的订婚宴,你们月牙湾的海盗平日里胡作非为,祸害百姓也就罢了,还敢上岛来破坏,这是当我岛上没人了吗?”

  沈月山带来的人也叫嚣了起来:“想干什么?敢动我们少东家一根寒毛,小心我们砍了你的脑袋!”

  “这可不是你们月牙 湾,由不得你们横,马上滚!”一个喝了几碗酒的男子站了起来,上前就想推沈月山。

  沈月山身后的海盗,岂会任由他给人欺负,一时之间涌了上来。其中一个力气大的,推得那男子一个不稳,往一边的桌子倒去。

  桌子带着盘碗往一边倾跌,瞬间哗哗的破碎声不绝于耳,吓得胆子小的妇人和孩子都尖叫了起来。

  也不知是谁叫了一句:“抄家伙!”

  来参加订婚宴的男人们,立马就四下找着防身的武器,木棍,石头,甚至还有人拿起了锅铲要把这些嚣张的海盗给赶走。

  “沈月山!”冯笑非冷声喝道:“你所谓的祝福,就是带着人来砸场子吗?”

  沈月山看着摩拳擦掌的海盗们,也怕两方打起来,到时伤了人,事情可就超出了可控范围。他赶紧大声地喝叫:“都给我停下,谁也不许动手!我就是来看……看他们订婚的!”

  冯笑非穿过人群,走近沈月山,平静地道:“沈月山,谢谢你来参加我与溪山的订婚宴。”她倒了一碗酒,道:“我先干为敬,祝福我可以收下,我和你哥这一路走来不容易,不想被谁破坏,你敢捣乱的话,我们也不会对你客气手软。”

  她端起碗,将一碗酒喝了个精光。

  沈月山看着她,道:“你和我最初认识的笑非,已经不一样了,我也没什么别的想法,真的就是来道声喜、送个礼。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没有想过要与你为敌。”

  他说着,倒了满满一大碗酒,捧了起来,对着冯笑非和沈溪山敬了敬:“大哥,大嫂,祝你们幸福。”

  沈溪山客客气气喝下了酒,但是话语中还稍微带着些敌意,道:“以后我们的事,不劳你操心。”

  沈月山拿起一个竹筒,递给冯笑非,道:“笑非,相识一场,我特地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相信你会很喜欢的。”

  冯笑非没推拒,落落大方地接了过来,道:“谢谢。”

  沈月山道:“你别收了就完事,打开看看啊。”

  冯笑非打开一看,见是一卷古旧的画,有些莫名,心道:怎么沈月山送东西还送个二手的?一旁沈溪山看到她古怪的表情,也凑上来看,这一看,当即倒吸了口气,赶紧将画卷放回竹筒里。

  沈溪山道:“画是好画,我们收下了,诸位若要留下吃饭喝酒,大可随意。”

  沈月山道:“不必了,我主要就是来送个东西,既然送完了,就该走了。”

  说罢,他带着海盗们往外走去。

  王夕瑶瞧着他们走远,才放心下来,幸好今天沈月山没有过来闹事,不然真应了八字不合,后面两人的婚事,更得遭到反对了。

  海盗一走,婚宴继续,众人很快又热闹起来。

  冯笑非不动声色地将沈溪山拉到边上,轻声问道:“那是什么画?你怎么都不拿出来好好看看?”

  “是《潮汐图》。”沈溪山定定道,“我不会看错,这么说来,当年就是顾双双带走了它。”

  冯笑非心中惊了一下,却也觉得在情理之中,道:“收回来了,也是好事。”

  高崇望在人群中高喊道:“那小两口子,在说什么悄悄话呢?溪山,快来跟我们喝两杯!”

  两人便不再私下交谈什么,很快融入了众人的喧闹声中。

  王夕瑶不胜酒意,喝了几杯便有些上头了,早早告辞回家。

  路上,经过南渡大街的酒肆,她竟然看到沈月山抱着一坛酒正猛灌着,桌上还放着三四个七歪八倒的酒坛子,他一边喝,一边哭着笑着,像是个受委屈的孩子一样。

  王夕瑶叹了口气,想着,人生之事,十之八九不如意,她也帮不了什么,但愿沈月山能早点想通吧。

  她低头从酒肆走了过去,但是过了一会儿,又回了来。既然看到了,就不能假装不知道,她也狠不下心来不管他的死活。

  “喂喂,”她踢了踢醉倒在地的沈月山,“你的团伙呢?喝得烂醉如泥睡在大街上,不怕被人抓起来吗?你可是海盗啊!”

  沈月山呜呜哇哇不知道说了什么。

  王夕瑶敲开旁边一家还亮着灯的店家,进去要了盆冷水,端了出去,对着沈月山就兜头倒下去。

  醉醺醺的沈月山猛地浑身一寒,酒意醒了几分,模模糊糊道:“谁?谁啊?”

  他迷离的目光中,可以看见王夕瑶凤目圆睁瞪着他,凶巴巴地说:“要想喝死,回你的月牙湾死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沈月山眨巴着眼,静静地看着她,这个女人,好凶啊,就像当年第一次见到的冯笑非一样。

  那个时候,他第一次被迫带人去掠夺船只,遇上了冯家的商船,面对盛气凌人的冯笑非,紧张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而冯笑非呢,恶狠狠地对他说:“就你这怂样,还敢来当海盗?简直丢人现眼!”

  这样凶悍的女人,他可真喜欢啊,但是后来她却变了,变得明辨是非、待人和善,让他对曾经的冯笑非十分怀念。今天来,与其说是祝福现在的冯笑非,不如说是告别曾经的冯笑非。

  至于眼前这人呢……说话如此粗暴,却又如此中听,不正是前阵子让他有那么点心动的王姑娘吗?

  他傻笑地看着王夕瑶,道:“王姑娘,你可以再骂我几句吗?”

  没办法,他就是喜欢被粗暴地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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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渡琼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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