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大义灭亲
冷洲派出所会议室里，陈知止坐在主席位，重案队和县局赶来的领导、县局刑警队长、派出所民警分坐两边。
丁胜介绍完现场勘查和法医检验情况后，柯南雁示意欧菱播放江韵和刘航提供的视频证据。接着，她提出结论。
“两案串并依据确凿，勘验、检验结果完全吻合，江韵提供的手机视频是原始视频，刘航的U盘里保存了他所有跟踪监视的证据，杀人的那段可以跟江韵的手机视频应证，基本可以锁定嫌疑对象就是季钧。”
“季钧，三十六岁，年轻时因寻衅滋事有过前科，后跟人合伙做生意，引进冷洲旅游项目，现为该项目总经理。”
“近期活动情况查了吗？”陈知止问。
“查了。近一个月季钧没有离开过冷洲镇，因该镇‘天网’系统维修，监控无法形成闭环，查不到具体行踪。但从外围监控视频看，梁乾案发那天，季钧有接触到他的嫌疑，麻亚川案发那天，他也可能在饭店附近。”
郑航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脸绷着，并没看陈知止。
“郑航，您对这次的调查结果，怎么看？”陈知止问。
“江韵的视频拍于案发当晚，一个看起来像季钧的人离开梁家，然后梁乾就中毒死了，非常直观。据江韵说，她远远地看到季钧鬼鬼祟祟进去，便起了疑心，于是跟过去，拍下了视频。可惜的是，没有季钧的正面像。”
郑航一边说，一边调出刘航U盘里的证据。
“刘航的跟踪是从他怀疑季钧强奸了唐家女儿开始的，视频比较全面，白天的清晰，晚上却模糊。还有一点不知您注意没有，即使同一天，昼夜衣着有区别，特别是梁乾死亡当晚也没有他的脸，这会给接下来的审讯带来障碍。”
“郑航说得对，要是证据不充分，抓了人诉不出去，很麻烦。”陈知止说。
“季钧有个双胞胎兄弟季强，即使我们证据扎实，还得防着他将罪责往季强身上推。接下来大家工作时敏感着点儿，别打草惊蛇。”郑航提醒。
陈知止点点头。“南雁，我让技术和法制一起跟进，你们在找直接证据方面下些功夫，特别是致命毒素来源，多放些线，说不定能一锤定音。”
“陈局，感谢您的支持。”柯南雁说得很正式，语气诚恳。
“行，都打起精神来。”陈知止站起身，“这个案件盘根错节，背景复杂，咱们可别再拉稀掉链子，务必给干漂亮了。”
陈知止这么一说，柯南雁知道他这是要走了。他还要去县里指导工作，来派出所听取案情只是顺手而为，接下来的一切都要靠重案队自己。
送陈知止一行上车，郑航意识到有一道目光在死死地盯住自己。猛然抬起头，看到季钧就站在派出所转角处，脸色苍白如纸。
“怎么了？”郑航问。
“我要举报一桩犯罪。”季钧说，接着他转头望向柯南雁。“即使他是我兄弟，做了那样猪狗不如的事，我也要大义灭亲。”
柯南雁转头瞪着郑航，她的眼神如同被主人踢了一脚的狗：背叛，伤害，破碎的信任。郑航慌乱地摇了摇头，接着坦诚地跟她对视在一起。
他知道自己现在无法说什么，只能靠事后证明自己。
柯南雁没说话，向季钧招了招手，将他带进会议室。她不相信郑航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但她心里确实充满了怀疑。
他们这里刚刚得出季钧有犯罪嫌疑的结论，季钧就来了，还举报自己的双胞胎兄弟。跟郑航的提醒如出一辙。
果然，季钧说弟弟季强犯了强奸罪，杀了意欲报复的梁乾，还想栽赃到他的身上。他带来了两个证人。
那是一对老夫妻，是季家的远房亲戚，相当于季家的佣人。女的帮着打扫卫生，男的帮着收拾花圃。他们没有直接说谁犯罪，但证明两起案件发生期间，季强正好回到了冷洲村，还向季钧要了一笔钱。
柯南雁想深挖一些信息。老男人天性不爱说话，只说季强从小到大游手好闲，一事无成，经常榨取哥哥的钱，却对哥哥态度恶劣。说完便拉长了脸，皱起眉表示不屑，不愿意再多吐露一句。
老妇话多些，聊起季氏兄弟语气有点尖酸，也有些敬畏。
那时石砺正拿着季氏兄弟的照片在对比，悄声对柯南雁说：“这两兄弟看起来一脸狡诈，不厚道，很难说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
老妇耳尖，也用很低的声音，密谋似的道：“年轻人说得对。这两兄弟真的很难分辩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哦，是很难。”
“我不明白你的话。”柯南雁说。
老妇伸长了身子，朝柯南雁俯近一些。“没有一个是好人，”她压低嗓门说，“季强敲诈哥哥的钱是够坏了。可是，我想季钧给弟弟钱也不安什么好心。季强一定抓住了他什么把柄。”
老妇的脸突然变得煞白。“我不知道，我只是在他们吵架时听来的。”
这一审就是小半天。丁胜和郑航几乎没怎么参与，都是柯南雁和石砺、欧菱三个人忙活。结果基本上就如季钧说的，是他弟弟犯罪。
不过，季钧还撂清了跟郑航的关系。他说之所以下定决心举报弟弟，是因为刘航上午又来跟他吵架，说了跟踪发现他强奸、杀人的证据。
同时，他说刘航身上的伤是他造成的。刘航找他吵架已不是一回两回。有一次，他气不过，推了刘航一把。刘航摔下他门前的石坎，搞得伤痕累累。
期间，季钧的手机响了起来。郑航拿过来一看，上面显示“季强”的名字。
他没让季钧接，而任其响着，跟柯南雁通了声气。柯南雁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接，问他在哪里？”她说。
在铃声第二次响起的时候，季钧接通了电话，按照柯南雁教的问了。季强说他已经回到了镇里，两个小时后到家，要季钧多准备些现金。
郑航一听就笑了：“行，我们不需要外出追逃了。”
柯南雁皱着眉，点点头。“季钧，那就给你一个机会，”她说，“如果耍滑头，将你一并治罪。”
季钧说：“我已经下定决心大义灭亲，一定好好配合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