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追杀疑云
既如此，那就部署抓人。
柯南雁为此做了缜密的安排，把老夫妻留在所里，让人看着；抓捕行动分两组，丁胜带一组埋伏守外围，防止季强狗急跳墙，并负责围追堵截；她和郑航带两个年轻人跟定季钧，在别墅及前坪等着季强自投罗网。
陈知止安排支援的技术和法制人员都到了派出所。法制审核固定证据，技术负责扩线，用大数据进一步核查季氏兄弟的活动轨迹，并关联人员背景。
季钧说，季强回家从不坐轮渡，总是划船靠上别墅前的沙滩。他来派出所也是划船过来的。我建议，我们也还是划船回去。
黄昏的色彩褪进无垠的天宇，头顶浮起越来越淡的紫色和月亮的浅金，季钧的船慢慢划过淡灰的长江。
别墅前竖立着巨大的灯柱，灯光替代了明亮的天光，照得前坪花园一片雪白，各色花朵争奇斗艳。小船靠上岸，柯南雁没有看到任何活物出现在别墅前面，高高的江岸足以让他们低到所有灌木和花草的根部之下，让他们仰望。
欧菱走到一截围墙边，看到恣意攀爬着的碧绿的爬山虎，在夕阳里迅猛生长。她仿佛听到了爬山虎在风中生长的声音。“哇呵！”她说，“这就像是到了仙境。”
“这样的光影下只配有好事发生，我现在却去抓人，真是白费了这样的月亮和这样的气氛。”石砺却打断了她心里的诗意。
柯南雁横了他们一眼，又推了郑航一把。郑航可没有年轻人的心境，他已十分疲累，主要是心理上，也明白季钧的所谓主动举报，让柯南雁怀疑是他向季钧通风报信，虽然季钧做了说明，但现在她仍有可能防着他跟季钧有小动作。
郑航率先跳上岸，主动跟季钧拉开距离。
进入别墅，季钧坐在客厅，欧菱伴着，有一句没一句聊天；郑航四处搜索，看有没有可疑的人。柯南雁则带着石砺往花园走去，她看到别墅东面一大片一大片的花卉，她觉得她太需要鲜花的熏嗅和渲染了。
她做梦似的，却说：“这花圃好像有些怪哦？看花盆的摆放，嗯，带有农民意识。”
这也看出农民意识？石砺像个白痴似的开心，他说：“摆花还有条例吗？规定了怎么摆才优雅高尚，怎么摆显得粗俗下作？”
柯南雁突然走到水龙头前面，扭开开关，水流遍地。“你看，罗汉松摆得那么高，辣椒、茄子摆得这么低；种菜盆淋湿了，而那片郁金香干巴巴的。”她说着，提起又长又粗的水管，往郁金香园圃浇去。
“小心，”季钧跑出来，叫道，“哎呀，你把花蕊冲折了。”
柯南雁满怀歉意地转过身，面对着季钧，水管喷射的水柱落到季钧的脸上。季钧就像被一颗炮弹击中一般，踉跄后退，跌了个四脚朝天。
“哦，真不好意思，”她说，“这花圃里的花都是你安排那个老人种的吗？”
“算是吧，”季钧叫道，他的脸色惨白，“领导，你怎么还操这些心？”
“怎么摆放，怎么浇水，也是你交待好的？”柯南雁继续发问。
“算……算是吧。”他喃喃说道，“真希望那个溜子早点回来。”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石砺从前坪转过身，脸衬在月光里，像飘着一团阴影。“有艘小船过来了，好像坐着两个人。”
柯南雁打了个手势，季钧回到客厅，郑航则跟着柯南雁隐入屋角。湿瀌瀌的前坪一片沉寂，只有草丛里有几只虫发出不安的鸣叫声。
两人从沙滩走上来，个子较矮，一看就知道不是高大帅气的季强。一个胖墩，戴着顶灰鸭舌帽，帽子下是张年轻而狠厉的脸，胡子刮得很干净；一个瘦削，戴了顶荷叶帽，同样年轻，脸色果决，神态有些像年轻的卓别林。
两人整体的装扮有些古怪。
季钧起身迎过去。胖墩径直问：“你是季强吗？”
“我是他哥哥季钧，有什么事吗？”他信口回答，显得异常的真诚。
瘦削的年轻人不安地闪着黑眼睛，困惑地四处观察。正在这时，又有一个人从沙滩走上前坪，并喊道：“小安，你找死，找到这里来了？”
“季强，”矮墩叫道，“我可以告诉你，我就是来找死的。”他右手伸向鸭舌帽，左手则一巴掌掴在季强脸上。季强显然不是怯弱的懦夫，两手飞速叉向矮墩的咽喉，几乎将他向后推倒在花圃里。
瘦削的年轻人反应更快，矮身一撩，抄起季强的双腿。两人显然有多次二对一的经验，动作娴熟地将季强摁在了地上。
这番打斗来得如此突然，郑航还在室内没有反应，石砺和欧菱以警察有素的训练急跳过去，想要劝阻，但他们马上发现事情已经更糟。
“砰”地一声，硝烟弥漫。
矮墩手里握着一把短管火铳，对着季强的胸口扣动了扳机。
黑沉沉的夜幕中，这声枪响震耳欲聋。郑航，以及带队埋伏的丁胜先后赶到前坪。矮墩像个混沌初开时的单纯杀手，抬手就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千钧一发之际，又一声枪响。郑航眼疾手快，射中了矮墩的手腕。
瘦削的年轻人眼看着火铳落地，反身一扑，还想捡起火铳。石砺一脚将火铳踢出老远。两个年轻人分别落入了石砺和欧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