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连环计
派出所里，杀死季强的两个年轻人被戴上了背铐。季钧和两老夫妻也被安排在候问室。
丁胜安排辅警买来宵夜，烤串、龙虾、臭豆腐……还有两大碗稠成一团的面条，茶几上摆得满满登登。郑航埋头嗦了大半碗面条，长长地叹了口气。
丁胜掏出两支烟，自己点燃一支，把另一支递给郑航。郑航接在手里，看了柯南雁一眼，没有点火，冷不丁问欧菱：“知道什么叫憋屈了吗？”
欧菱愣愣地摇头。
“看着美食吃不了，一手好牌打烂了，抓住证人他死了，明知犯人审不了。”
“还有，看似人赃俱获，被法制指出一堆毛病；自认为证据确凿，被检察院退回补侦；口供突破了，敞着天大的口儿补不齐。”丁胜接着顺溜儿。
柯南雁看了他们一眼。“还有抓谁谁死呢。”她说。
石砺老成的叹了口气，问：“柯队，你不是觉着季家的花可疑吗？”
“别急，技术和预审那边应该有结果了。你郑哥不是溜着吗，看到技术的结果，他可能感觉还有更溜的。”
郑航脸红了。在别墅时，柯南雁吸引了季钧的注意力，他趁机在室内寻找证据，翻遍了看似隐秘的每一个地方，却不见任何有嫌疑的东西。他有一个挥之不去的想法，他要找的是季钧不希望被人翻到的物品，不会放在室内。
“唉，总之还是我无能。”郑航低了头。
欧菱心里暗笑，知道柯队这是故意挤怼儿。不过，她觉得郑队挺可怜的，回乡这段经历已把他打击得体无完肤，看柯队的眼神变得温柔了许多，已不再是过去那个趾高气扬的男刑警，一心只想超过女前辈。
“不，不是你无能，而是你走不出情感的窠臼。”柯南雁直白，“你想不通季钧的连环计，这不怪你。”
郑航感觉胸口一阵刺痛，好像看到皱纹在一条条爬上脸庞，幸亏预审敲响了门，拿着笔录过来，救了他的难堪。
杀人的两个年轻人交待得非常痛快。法制民警分两组对他们进行交叉审讯，不仅两人的口供一致，在预审员不同的两轮审讯中，各自的口供也基本没变。
巧合的是，两个年轻人也是双胞胎兄弟。他们的父亲被季强带着一个姑娘“仙人跳”诈骗了，然后季强跟踪他们的父亲到了家里，又一遍遍地拿着照片威胁，逼得他父亲倾家荡产，最后还将照片给了他母亲。
他们的母亲看到照片，就上吊死了；父亲无颜再见他们，也跳下了悬崖。
他们走遍全国各地追踪季强。有一次也追到了冷洲，甚至碰到了季钧、季强两兄弟。那一次，季强先他们一步逃了出去。
这一次，他们从地下渠道购买了火铳，就是想如果季强再逃走，就从后面开枪杀他。谁知现场那么多人，还有警察，他们就想同归于尽。
“就这些？”柯南雁问。
“就这些，”法制民警答复道，“我们问得很详尽。”
“你们漏掉了关键信息。”
执法办案中心讯问室里，郑航把那根自己没抽的烟递给胖墩。胖墩耷拉着脑袋接过烟，先看了看牌子，惊喜地凑到火机面前点燃，美美地吸了一口。
“没吸过这种烟？”郑航问。
“没吸过，只听说。”
“看来你家境确实不太好，季强骗了你家多少钱？”郑航问。
胖墩摇摇头。“不知道，”他说，“但他害死了我父亲、母亲，该杀。”
“你怎么知道他今晚回来呢？”
“我们追踪他过来的。”
“你知道现在的科学技术吧？”郑航说，“这段时间，你们追到了哪里，季强逃到哪里，我们可一清二楚，不说是南辕北辙，起码也是风马牛不相及。”
“你……你们怎么查出来的？”
郑航沉默不语。柯南雁接着问：“你还有一张卡呢？”
胖墩将烟头从嘴里取下来，有气无力地靠在审讯椅上，好像香烟也不那么香了，愣愣地看着审讯席。
“政策也跟你讲几次了，事实也很清楚，硬扛，有劲吗？”柯南雁点着桌子，“你们可是两兄弟，父母都死了，不留种吗？”
“警官，我真没扛。人是我杀的，我扛什么呢？”胖墩心里在权衡，“不过，我说出来真的还有活路吗？”
“那得法院说了算，但有立功表现，公检法都是要考虑的。”
“我说过，我们曾追到这里……”
“对。”
郑航假装翻到那一页记录，轻轻地念出声。
“那次我们就认识季钧，他还送我们到码头，并告诉我们下次不要坐轮渡，人多眼杂，容易暴露。这段江流平缓，划小船也很安全。”
“所以今天见到他，你们就知道他不是季强。”柯南雁伸出大拇指，“他跟你们说了他们兄弟之间的矛盾，告诉你们，他跟你们的心思是一样的，对吗？还告诉了你们他的联系方式，并做了特别交待？”
“你怎么知道？”胖墩十分惊讶，“他说他帮我们找季强，给了我们一个电话号码，让我们去买一个不用登记身份证的流量卡跟他联系。还说每天定时开机，如果有急事打不通，就发信息，接到信息之后要回。”
“今天是怎么回事？”
“今天上午他给我们发了信息，告诉我们，季强今天晚上会回，让我们晚上到别墅去。他会给我们提供杀季强的机会。”
“跟他联系的电话卡呢？”
“到了镇里，他跟我们约好时间，就让我们将手机跟卡一起扔进了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