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求实调查”
浓云蔽日，天空被映照成诡异的粉红色，大约要下雨了。
左默星积极配合郑航搜寻着柳玥的日记。新房是他亲自装修的，没地方可藏私密的东西。别墅也不可能，柳玥基本上不去别墅。那就只有老房子。
柳家老屋位于城中古巷，万籁俱寂。左默星一想到日记里可能有柳家那些陈年往事，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过，只要能救回柳玥，他做什么都愿意。参与搜查的民警很专业，也很敬业，大家商量了一番，觉得屋内都已如洗般搜过了，如果说哪里还可能藏隐秘的东西，那就是阳台上的洗衣机。
郑航带人将洗衣机拆分。一个瘦弱的民警将手伸进管线空隙里，穿过线管，指尖伸进去几寸，四处摸索，找到了一个东西。
柳玥的掌心小包。包里有一本小学生皮面笔记本，封面是飘逸的粉色动漫花纹。内文是女性体小字，毫无疑问，是柳玥的笔迹。
包里还有一张U盘，插口处标着“求实调查”。郑航立即明白是这家公司提供的U盘。求实调查是一家从事非法咨询业务的公司，打着“专业网络调查”的名义，“提供秘密服务”，包括在线背景査询、案件协查、商务调查等等。
郑航履行了证据保存手续。左默星怀着万分好奇心，协助搜寻，却没有资格阅读日记里的文字，心里涌起一股喝了西北风的透凉。
柯南雁认真研读了柳玥的日记，没发现可疑的语句。柳玥这个女子够谨慎，知道日记再私秘，总会被人看到，没有用文字坦露自己。
U盘被设置了密码，解密后，显示柳玥的调查对象是左默星。里面除了一段介绍柳玥提请调查的缘由文字，还有21张照片。照片显示不同场景，同一个背影，还有不断出现的女性。
所有照片最突出的一个女人是：夏瑜。
柳玥已经失踪二十多天了，嫌疑人仍逍遥法外。现在，当所有希望都破灭时，她似乎用另一种方式跑出来指点迷津了。
接着，郑航筛查了左默星近一年来跟女性来往的通讯记录，年轻女性共57人，联系过一至五次的45人，大都是采访对象；五至十次的7人，是同学、亲戚和1名采访对象。超过十次的5人。
其中，联系最为频繁的是妻子柳玥和陈前的妻子谢晨，再次就是夏瑜。
柯南雁请示陈知止，进一步收紧对左默星的监视监控，增加夏瑜为监控对象，特别是监视他们两人的交往情况。
陈知止同意，并告诉他们一个关于夏瑜的情况：她丈夫南宫成两个多月前死了，死因是中毒，汉陵县公安局的结论是自杀。不过，南宫成是在市监委接到有关举报后死的，对于他的死各种说法都有，希望他们不要介入。
郑航有种恍然大悟之感。夏瑜被免职，跟南宫成违法违纪有关，她会不会因此萌生退意跟左默星联系？柳玥跟左默星结婚三个月就分居，是不是因为发现了他们频繁的联系，从而请“求实调查”收集证据？
夏瑜跟左默星搅在一起，成为嫌疑对象，这不能不令郑航难堪。柯南雁曾提出过这一怀疑，是他坚决否定。在他看来，夏瑜对左默星抱着很深的怨恨，她三十岁前一直未嫁，后来匆匆跟南宫成结婚，都是因为左默星。
但呈现出那些指向夏瑜的嫌疑，特别是柳玥出事后，她主动跟左默星联系。这其中的原因，不能不引人怀疑。
他决定好好査查此事。不过，柯南雁似乎改变了主意，她同意密切监视，却不让他在夏瑜身上浪费太多精力，说纠缠他们以前的事不会有新的线索。
这天凌晨，柯南雁被监控室民警从睡梦里叫醒，告诉她有左默星的消息。
郑航也一起被叫来听左默星的手机录音。
“绑架玥玥的人往我住的医院里寄了一个快递。”柳权的声音。
左默星焦急地问：“寄了些什么？”
“还是头发和血迹。”
“还是勒索赎金？”
“赎金我会准备好，明天让会计送给你。你随时准备接听他的电话。我想恳求你，不要报警，我已经失去所有亲人，不想再失去玥玥。”
“嗯，嗯……”左默星留下长长的尾音，直至柳权挂了电话。
所有人都被惊动了，陈知止立即组织会商。郑航蠢蠢欲动，提议将左默星传唤过来，交待情况，配合研究交赎事宜。
柯南雁摆了摆手，说这么做，无异于告诉左默星，他时刻处于被监视中，引不引起恶感和逆反心理不说，公安机关在交赎方面已造成一次失误，左默星若继续装疯卖傻，坚决不配合，能奈他何？
放任他去面对绑匪，反而既可以检验洗脱他的嫌疑，又可以暗中保护他和柳玥的安全，甚至设计包围交赎现场将绑匪一网打尽。
会议进行当中，左默星的手机又有了动静，他在拨打夏瑜的手机。
“喂？”是夏瑜试探性的声音。
“我需要你帮忙。”左默星只说了一句，便挂了电话。
陈知止没有丝毫犹豫，对郑航说：“去警院，拦住夏瑜，就说我要见她。”
“可，她的嫌疑……”
“她不可能有嫌疑，包括左默星。”
郑航丝毫没有耽误，在警院门口接上了夏瑜。陈知止只跟夏瑜谈了不到十分钟，然后夏瑜拿走了监控室提供的一系列电子设备，才去见左默星。
郑航站在窗前，看着夏瑜打出租车离开，对柯南雁认真地说：“我们都想错了。”柯南雁看了他一眼，装着什么也没有听见。
这起案件里蕴含的诡秘，超出了他们的想像，她需要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