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O二章 疯狂杀戮
“咔嚓”一声,姚静吓得惊跳起来。是来自门外的异响。她再次跳起来,到处找枪。这时,她才想起枪交回枪库了——她怕自己盛怒之下给石砺一枪。石砺该死,但她不想他死在自己的枪下。
石砺走了进来。他站住了,看着她。几秒钟后,一阵闪电般的冲锋,将她抱在怀里,力大得让她喘不过气来。“担心死我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你只想我出事吧!”
“不……我好担心你嘛。”
“嘘,”姚静猛力挣脱身,说,“假话说多了,说顺溜了。”她侧身向黑咕隆咚的窗外望去。“祝贺你,你要做父亲了。”
“是吗?你怀上了?”
“不,”姚静嘴唇哆嗦着,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从掌缝中溢出,跌入她怀里。苍白的双颊上出现两块蝴蝶翅形的红晕。
石砺仓皇地辩解道:“那个女人已经打掉了孩子,静静。以前我真的不知道!真的,确切地说,就是向组织说明的那一次,稀里糊涂地发生了一切。那以后再无来往,她什么也没对我说!我一点不知道她怀孕。”
她伸出一只手,石砺想握住。但那只手直直地指着门。“出去!”
“小静,等等,求求你……我们谈谈。”他不明白,这种事越说越难堪。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姚静身子很快地冲到门边。“小静……”石砺恳求着,抓住她僵直的手。
“别碰我!”姚静犹如碰到烧红的炭火,猛地挣脱他的掌握,然后挣扎着退回客厅。“滚出去!”
石砺刚走进客厅,姚静又闪身退回到房门边,手放在门把手上,“咔嚓”一声。她再次拧动门把手,门裂开了一条缝。
他举起双手,表示和解。他明白,任何面对她刺探的温和,在她眼里不过是拒绝吐露秘密的手腕。她想获取她内心里自以为真实的信息,他给不了。她就会拼命地往绞索里钻。
“你不走,是吧?”姚静变得声色俱厉。“你这种无赖我见得多了,姑且再让你一回”
她站了一瞬,迅速转过身,从房门边走开,冲向楼下,再次冲向暴风雨。
直至姚静的身影完全消失,一种不祥的预感从石砺的脚底蹿了上来。他才明白他彻底失去她了!他必须追上去,不能让她出事。他选择从消防梯下楼去。
接着,从来没有人像他那样发出尖叫声。
姚静在他的不理解里冲出了家门。因为她一秒钟都不想看到石砺,她不想等电梯,选择了走消防梯。她就住二楼,几步就冲了出去。
但凶手正守在一楼消防梯里。石砺冲进去时,看到一个黑衣男子将一把闪亮的长刀架在姚静的脖子上,正将她往楼门外拖去。
石砺发出一声吼叫,跃身扑过去。吼声划破了消防梯里的空气。
他踢掉了黑衣人的长刀,长刀划破了姚静的胳膊,鲜血直流,但不致命。姚静挣脱出来,反身扑向黑衣人,一起冲进了暴雨如注的街头。
石砺重重地跌倒在地,但他什么伤痛都顾不上了,踉跄起身,继续猛追。
暴雨,狂风,除此之外就是寂静。
此时,寂静比任何声响更让人感到危机四伏。石砺听觉麻木了,最后完全失去知觉。他正体验着这种滋味,双手摸到了枪。他推弹上膛,紧紧地抓住枪柄,好像这样他和姚静就能逃离危险地带,进入另一空间。
他一秒秒地计算着时间。雨水、汗水汇成一条条小溪从脸上不断流淌。姚静和黑衣人去哪儿了?该死的手机也不知放在哪里?他应该报警,呼叫同事帮他结束这一切。
“石砺,你和你的女人杀了我父母,我来杀你们了!”这时,黑暗中响起一个波澜不兴的声音。
他一闪身,对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就是一枪。与此同时,霰弹枪炸痛了他的耳膜,幸好他早有准备,借着巨大的冲击力向后倒去,又摔倒在人行道上。
他一个翻滚,再次扣下扳机。“砰砰”的枪声划破夜的沉寂,整座城市仿佛为之一震。
姚静?
石砺握着枪,抖抖索索地站起来,身体的一些部位似乎变得麻木。但他顽强地用肘部撑起身子,左手摸到油腻的东西,流血了。
周围的一切都在不住地摇晃,雨水流在身上越来越冰冷。他该保护好姚静的。这个想法重重击打着他。愤怒催使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左手勉强按住腹部。他找到一堵墙壁支撑他,疼痛引导着他。
不远处又传来几声枪响。
警笛在远处呼号,还有依稀传来的叫喊。增援来了。
“石砺……”一声尖叫好像来自地狱深处。
谁在叫他的名字。是个女声,但他能分辩出不是姚静。
他颤抖了一下。邵妮?
石砺的视线忍不住往发声的方面飘过去。那里已是屋角,屋角边停着一辆汽车。他回来时就看到那台汽车停在那儿,只是那时车窗紧闭。他急于回家找姚静,匆忙中就忽略了,没有注意里面的动静。
石砺隐约看到车身下面的阴影,不只一个人。他以墙墩为掩体,预备着往前冲。“你们将姚静怎么样了?”警笛、吼叫、恐惧,都成了他的动力来源。
他命令自己的身体再向前一点,更接近汽车一些。他的双眼几乎对上了邵妮的双眸。她眼里没有情绪,神情冷漠。她想模仿姚静的声音诱他现身。她要杀他!一支霰弹枪管从车顶上慢慢地伸出来。
霰弹枪炸响,石砺往人行道上翻滚。他躺在地上,极力睁大眼睛。那辆汽车在枪响后,“轰”地一声开走了。随后,警笛呼啸而来……
许多同事围过来,开始用枪指着,然后所有的光束都落在他的身上,有人俯下身子抱他。他呆呆地自己坐起来,突然嘶声喊道:“快去找姚静!”
他看到了血。血,到处是血。距他十几米的马路上到处是血,虽然暴雨如注,黏稠的血被稀释,流淌得到处都是,哗哗啦啦地往下水道里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