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扬眉吐气
抓捕的大网悄无声息地拉开。技术组已经死死咬住那个联系小弟的通讯方式。他接下来要见的人，要做的事都在警方掌握之中。这根线是警方放饵钓大鱼的，暂且只监控着。
镇上和农场的耳目需提前清除。那些人也都是原来锁定的。抓住那些人，便于大队伍进山围捕。柯南雁、高洪和赶来支援的县局刑警队长简单地开了个会，将人手分成几个组，同一时间分头赶赴各个抓捕点位。
郑航和欧菱负责山脊线西侧陡坡上的哨位。他们靠两腿越过农场，一边用树枝刷去上山的足迹，一边慢慢地走进丛林。他们走了近五公里，花了一个多小时。但郑航把时间算得很准，初升的太阳升起来，汗水湿透了衣衫。
郑航让欧菱守着崖底，他小心地爬上陡坡，攀着一棵棵树杆，踩着一段段树根，直到需要用到绳索的位置。
前期侦查，他已经想好了接近的办法，因此自带了双股尼龙绳。他把绳环套上一棵光滑的树杆，这样当他斜出靠近哨位时，绳子不会被挂住。
他攀悬的地方高出了那个哨位，因此拉住绳子慢慢下滑，避免剧烈跳跃，因为那样也许会碰落石块，发出响亮的声音。他后退着斜行，一步一步，直至落到悬崖中段凹进的哨位处。
他希望刚刚换岗的守哨人已睡着，因为他现在距哨位只有几米的距离。他轻缓地拉着绳索，将绳头套上最近的一根树杆，然后轻悄地扑向哨位。
树荫遮蔽的凹岩里搭了一间简易的棚屋，低矮，茅草和荆棘扎的门。郑航的计划是，如果有两人，冲进去先打晕一人，然后用手里的乙醚捂昏另一人；如果只一人，那就好办了，直接打晕。
他轻轻地将门推开一缝，狭窄的棚屋里佝偻着一个身躯，正在呼呼大睡。他掏出乙醚布片，弯腰钻进去，捂住那人口鼻。那人咕哝了一声，郑航继续按住布片，保证那人能长时间失去知觉。
他搜索了一番，拿走了哨位里的通讯工具。然后，把这个昏迷的人抱起来搭在自己的肩上，像消防救援队员似的，疾步沿原路返回，抵达悬崖底部。
他们还有几公里需要徒步的路程。不过，也不用操之过急，农场周边的行动要等他们的消息传过去才开始。欧菱用强力胶带纸缚住那人的双腕和双腿，并封住了他的嘴，只留下鼻子让他呼吸。
当负责联系的小弟驾驶越野车到达距悬崖几百米的那道坎坡时，麻亚川已如热窝上的蚂蚁。他聘请的本地保安高度戒备，分散到了小院各处的秘密出口，但保安队长的异常神色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麻亚川开门见山地问。
队长不得不承认，不知怎么回事，山下的几个观察点黎明前换过岗，却突然失去了联系。派出去查看的人也没有回音，现在山顶已没有更多的人手。
“不是让你们定时保持联络吗？”麻亚川恶狠狠地问。
“我们就是按您要求做的，换岗队员回来后一小时联络，老板。”
“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办？”
“继续派人下山查看，通过手台报告情况，证明各自的身份。”
“这群畜生！”麻亚川跟小弟说了一句汉洲方言。
保安队长迷惘地瞪起眼睛凝视着他。“老板说，谁知道那些去查的人是真是假呢？谁能保证去查的人不会说谎呢？”小弟解释道。
小院门口一片寂静。
“将他们召回来，”麻亚川说，“守卫好山顶，再慢慢调查山下失联的原因。”
保安队长点头离去，奔跑的脚步声特别响。
麻亚川跟着小弟返回房间。他们进了厨房，小弟揭开灶具旁边的一块地板率先钻了进去。他不知道的是，保安队长正俯在门缝盯着他们，并看到了他那一丝丝慌乱的表情。
队长回到小院，向手下招招手。几个人一合计，觉得一定发生了不好的事情，老板这是要逃！他们的举止，引起了机房里的人群躁动，被挟迫来的话务员发现大事不妙，纷纷奔逃出门。
知晓山顶秘密的保安迅速往杂物室蜂拥，并迅速关紧了门，那里有一个通往洛卡河的暗道，出口正是那个半隐半露在水面的岩洞。
不知所措的话务人群不知谁呼喝一声，拨腿就沿山脊线的小路往农场跑去。此时，太阳正当空照耀，起伏的峰峦光彩熠熠。孰不知，不论是岩洞口，还是通往农场的小路，都有大批警察张网以待。
再说麻亚川两人攀下岩洞，钻出瀑布，并没有走原来的小路，而是迅速窜进灌木最浓密的树林，惊飞几只欢唱的鸟雀。保安的报告引起了他的警觉，公安可能提前动手了，他们必须保持一万个小心。
树林里虫鸣鸟欢，说明一切还算正常。绕过一丛荆棘，麻亚川看到了小弟驾驶的越野车，已掉好头，发动机沉闷地响着，正等着他们。
麻亚川跟随行小弟交换了一个眼神，钻出树林，慢步跑过几米宽的草地，进入汽车后座里面。他朝树林瞟了一眼，轻声吼道：“开车，快！”
越野车碾过坎坷的沙砾，就往大路奔去，却不料来时好好的路面，不知什么时候垒起了一堆巨石，任他什么越野性能的汽车都翻越不过去了。
小弟刚想下车察看怎么回事，几支短枪对准了麻亚川等人的脑袋。
因为诱饵与谜局布置十分缜密，所有抓捕对象无一漏网。被捕的犯罪嫌疑人全部押往县公安局执法办案中心，全体参战民警在县局食堂欢聚一堂。
接下来的审讯和扩线追查也十分顺利，成功摧毁了一个盘踞该县境内的特大网络赌博犯罪团伙。县局领导非常高兴，专门召开会议，对镇派出所和来自汉洲的重案队提出表扬，并向上级申请表彰。
柯南雁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觉得这次跨境追查终于让重案队有了些形象，体现出了战斗力和凝聚力，出了点成果，不至于回到汉洲抬不起头来了。
重案队自己也单独开了个总结庆祝会。四人罕见地一致露出了笑脸，石砺、欧菱笑着、跳着，围着柯南雁；郑航注视着她的眼睛，觉得那眼神不再寂寞黯淡，焕发出异样的神采，恢复了壮志豪情、自信无敌的重案队长模样。
同时，通过这段时间分组调查、磨合，郑航意识到重案队四人就像一个完整的天体结构，组织严谨，搭配合理，缺一不可，多一则零余，这是最佳的稳定状态。如果他跟柯南雁之间能够消除疏离感，则更能聚心合力。
县局迅速成立特大网络赌博犯罪团伙侦破专案组，填表、送人、起诉，忙得不亦乐乎。柯南雁是来追逃的，现在逃犯涉嫌其他重大犯罪，配合侦查理所应当，但总不至于长期滞留在这里。
经过反复协调，柯南雁一行押着麻亚川及其两个小弟，踏上了返回汉洲的路途。沿途的树枝挂着一排排嫩芽，阳光在头顶上打着旋，像来自东方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