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反追踪游戏
柯南雁其实并不怀疑夏瑜，但她还是把照片的疑惑报告给陈知止，结果又被气头上的陈知止臭骂了一通。她是故意这么做的，她想少走弯路。
她带郑航、石砺去看望夏瑜，但夏瑜不在病房，负责守护的欧菱倒睡得猪似的。她把陈知止撒的气全发泄到欧菱身上，把欧菱骂得泪不是泪，涕不是涕。
郑航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着急的关头，手机又响了。却是夏瑜。“你在哪里？”他问。
“我在跟踪那笔钱。”
“你说什么？”
“果然不出我所料，”她说。“他们没有发现钱堆里的跟踪器。现在我正在前往汉陵的高速公路上，他们就在我前面几公里。”
她果然是清白的。她不屑于辩解，只是把精力都集中在救柳玥这一个目标上。“我这就过来，随时保持联系。”郑航挂断了电话。
雨后，天空清激而宁静，被羞答答的夕阳耀映得像五彩斑斓的舞台布景。郑航全速驾着车，柯南雁一会儿拨打手机，一会儿跟陈知止告白自己的无能。
她说，自从接手案件，就没察觉其中的漏洞，一次交赎让案件陷入胶着，二次勒索又自掉陷阱，侦查中还不信任这个不信任那个。
自以为侦查做得到位，却都以失败而告终，赎金丢了，当事人受伤，最后还要夏瑜背着嫌疑伸出援手。
郑航从来没有见柯南雁这样过，她说的那些无能，其实就是他的无能，是队里的无能。对，她把一切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们在汉陵县司马镇郊外的一栋废弃茅屋边追上了夏瑜。那里停着一辆暗绿色的长安汽车。他们看到夏瑜从长安车副驾驶座里溜出来。
“那群人来过这里，停留了几分钟又走了，换下了这辆车。”
郑航想，他们在这停留干什么呢？难道仅仅为了绕一段路？他的诀窍是不要把它想得太简单，事情的发生一定隐藏着什么动机。柯南雁俯在地上检查了一下脚印，绕了一圈，也没猜透绑匪玩的游戏。
然后，柯南雁走到夏瑜身边，夏瑜的右眼肿得鼓了出来，俨然一名打过全场的拳击手；下颌呈对称状有两道红色捏痕，黑色瘀血清晰可见。
“你受苦了，都是我拖累的，对不起。”柯南雁说着，想把夏瑜拥在怀里。
此时夏瑜却抬起腕，好像擒敌拳里的肘击动作，她其实只是要看看手环定位仪。她说：“我们走吧，不能被他们甩得太远。”接着，又介绍起追踪情况。
昨晚她清醒后，跟踪器一直处于静默状态。中午突然动了起来，先是绕环城高速公路到了汉陵县，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往司马镇，停在茅屋边。
柯南雁扶着夏瑜，心中的怜惜差点涌出泪泉。一个女人当刑警大队长，要付出什么，她深有体会，夏瑜的付出远远不止是头脸上的那一点点伤。
她说：“你说得对，这肯定是他们耍的滑头，但有时总要试错，试完了所有的错，才全是对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你会懂的。昨晚受的伤害影响了你的思考。定位仪还在跳动，说明绑匪还在前面，即使他们已经分赃，总会留下线索。”
他们继续追踪。
天黑的时候，道路变得熟悉，郑航眉头轻轻蹙起，说：“这地方不对劲。”
柯南雁看到夏瑜的车到了一栋特立独行的古楼前面。“又到了左默星的外公家。”她说，“也就是发现左娜的地方。”
郑航有些控制不住，猛地踩住刹车。“我明白了。”他说。其实，柯南雁在茅屋前面就怀疑嫌疑人发现了跟踪器，仍然移动一定别有用心。
郑航正要追过去，一颗子弹打碎了汽车的挡风玻璃。他听到一声短促的尖叫，转头看柯南雁。柯南雁面容坚毅，“冲上去！”
他一脚油门汽车飞一般地向前冲去。他的大脑在几百分之一秒内经历数以百万计的反应。他琢磨着木楼的布局和子弹飞来的方向，枪手可能藏在那些灌木丛后。这些灌木丛长期无人打理，长得茂密高大、篷乱无章。
郑航转动方向盘，汽车对准灌木丛撞了过去。
又是一声尖啸。击打在汽车的引擎盖上，声音过后是一星闪耀的火花。
他看到了那个穿灰黑外套的男人。理智告诉他，躲在暗处的绝不仅是这个人。这只是一个马前卒而已。
他再次将油门踩到底，融合着他体内交织的愤怒和恐惧，汽车像闪电一般撞过去。灰黑外套男人发出一声鬼嚎般的声音，像皮球一般从灌木丛里弹跳起来，失去了踪影。
柯南雁跳下车，她看到了夏瑜正向“灰黑外套”追击过去。两人转了弯，消失在墙后面。她喊道：“小心，不止他一个人！”
夏瑜看到了那个大块头男人。那个昨晚击昏她，让她没看清长相的男人。她知道就是他，就在转角后面。她贴着墙缘靠近，就在这时，又传来两声枪响。
柯南雁拎着枪，迅速转过拐角，脚下躺着永远穿一身灰黑外套的人。他半个脑袋被打得稀烂，一看便知是大口径、近距离射击。
夏瑜简单地搜了搜身，发现了那个跟踪器，还有两沓钱、一台手机，没有身份证。脸已毁容，她用手指抠了抠，指腹上全是油彩，明显经过了化妆。
汉陵县民警来了，带来了法医和痕检技术人员。柯南雁决定不再在这里耽搁，时间越久，绑架者会越走越远，即使没有离开本地，也会藏得更深。
明知警方追捕，反而明目张胆地将警察引向这里，那是将警察当作了阴谋里的棋子，以为可以玩弄于股掌之间。
柯南雁愣了一瞬，似乎火急火燎。她即刻回到汽车上，风驰电掣般往回冲。郑航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拉着夏瑜上车，转身朝柯南雁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