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慈善家”
郑航被陈知止召回专案组开会时，一脸疲惫。刑警支队和各分局协助调查的刑警都看着他。夏瑜坐在他身边，他有些无颜以对。
首先，夏瑜汇报了她对陈前和柳伟的怀疑。她觉得陈前在事故中的表现有些出格，对左娜被害案的说辞，也有些蹊跷，但侦查发现，他本人没有异常举动，倒是谢晨常跟一个神秘女子联系。
柳伟虽然是柳权弟弟，但游手好闲，一直依靠哥哥的施舍生活，他看似对营救柳玥十分积极，行为却十分可疑。他跟陈前联系紧密，陈前却说他更多的时候是找谢晨的，每次都避开陈前跟谢晨聊天。
这是个单方面怀疑，没有扎实证据，话题很多转到了郑航提供的字条。“多死一个女人”会是谁呢？已死了一个左娜，包括柳玥吗？接下来死的会是谁？如果仅仅指罗娜，犯罪嫌疑人已经鞭长莫及，但会不会还有其他人？
罗娜已被割肾，协查刑警列出十七名因器官被割而住院的人员名单，都是近两年发生的，包括北门口的阎影儿丈夫，另外还有全国各地的人。为了串并案，已发出协查函，请求各地共享案卷。
“关键是，”郑航说，“我们要找到器官移植跟柳玥绑架案的内在联系。”
他是第一个提出这一观点的人，但他苦苦思索，也不知其中的关系，近年涉及器官移植的未破案件之间也没有找到关联线索，这让他十分疑惑。犯罪者好像在实施一起完美的犯罪。
嫌疑人来自哪里，为什么对柳家如此熟悉，为什么能够避开警察的调查？
特别是，凭什么避开视频监控？这让他又想起苟大安案、董汉南案，难道嫌疑人也使用那个小盒子？
种种情形像一个无解的游戏，令他无法释怀。
郑航尽可能地保持冷静，一边听着大家的讨论，一边跟柯南雁微信联系。柯南雁已经跟上了老元，还查出了可疑的外科医生张宏成。
这个张宏成说不定是案件的关键点。他俯在陈知止耳边，告诉他柯南雁需要支援，需要立即赶过去。
夜幕降临，郑航已经将一天调查带来的疲惫抛诸脑后，率先驾车快速冲出公安局，向着张宏成所在的怡景小区出发。
张宏成的家是一座别墅楼，小楼里办了一家设备齐全的私人诊所。郑航进去时，还有三个病人在候诊，一对是夫妇，丈夫把脸埋在一本杂志里，妻子则满脸痛苦状，却对他挤出一丝笑容，好像他是医生。
接待员却径直拦住了郑航：“帅哥，有什么事我可以帮您？”
“我找……”郑航迟疑了一下，四处观望，看到墙上挂着张宏成的行医牌，立马说：“我找张医生。”
“哦，有预约吗？”尽管声音甜甜的，但话里带着防备。
“我有急事，我是……”他说。
“我知道，您是他的病人，但张医生今天的日程已经排满了。”她打开预约本。“您看这样好不好，我给您跟他约个时间见面，可以吗？”
郑航正要掏警官证，后门口传来尖叫声：“快来人啊，出事了！”
接着又是一声更加凄厉的尖叫。声音在秋风里随风飘荡，郑航在这样的声音里，突然一下子精神抖擞。
她全速奔过去，车库里有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她正大喊救命。一个保安一边对着步话机竭力呼叫，一边往车库里的奔驰车窗打望。一个男人躺在驾驶室里，瞳孔放大，两眼无神。
郑航拉开车门，摁了摁男人的颈动脉，没有搏动！
他看着死去的男人，脸庞瘦削，下巴尖尖，正是墙面照片上的医生张宏成。鲜血从头上的伤口处流淌下来。
郑航有些焦虑不安，终于看到眼前的案子展开，追查很久的真相却又被人截断了；眼看就要捞到手的一根希望稻草，就这样没了！
老元在城区几条小巷里绕了个圈，最后停在前百货公司的家属楼下。这时，楼道上已亮起昏黄的路灯，天空的云层滚动着，飒爽的风带来一股湿润和清新。家属区只住了些老人和租客，很安静。
柯南雁的车停在家属区外。她看出老元很谨慎，便保持着一定距离，等他走进单元门，才示意石砺在楼下守着，她紧追过去。
老元掏出钥匙打开二楼的门，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喊：“是老元吗？”
老元狐疑地看了一眼，迅速往门里走，反手就要关上门。柯南雁迅速迈出一只脚伸进门里。“我想找你谈谈，老元。”她说。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老元挑衅地说，“我对女人没兴趣。”
柯南雁掏出警官证。“我希望你不要把自己逼到去审讯室里谈话。那些杀人、绑架、贩买器官的事情，提前说清楚，会给你一个回旋余地。”
短暂的沉默。老元移开视线，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柯南雁听了电话录音，知道他只是一个联系人，或许知情，但参与并不深。她需要一个污点证人，建立起警方与这个案件的沟通关系。“你应该明白，我能够找到你，说明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所做所为。”
“你是写小说的吧。”老元咧开嘴，笑了。
“这可不是编的，你心里清楚。”柯南雁说，她不能透露太多，话多容易露出破绽，反而助长对方的侥幸心理。
她伸手搭向老元的肩膀，老元抬手阻挡。不料柯南雁一个擒拿手，将他双手反背，并掏出手铐，把他铐了起来。“说，跟你约定见面的是谁？”
“她……她说自己是社会工作者，是最热心的慈善家。”
“她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干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啊。”老元露出狡黠的神色，“她找人提供活体器官，捐献给病人。作为回报，受捐者提供医疗、营养费用和经济补偿。我只是牵线……”
“罗娜就是你牵线割的肾？”
“我只帮着联系医生，她是谁弄来的，后续怎么处理，我不知道。”
“柳玥呢？你们是不是也割了她的肾？把她藏在哪里？”
这回轮到老元露出困惑的神情。“等等，你是说电视里报道的那个富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