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酒吧暗杀
乔艳轻而易举地让他搂着，姿势优雅，脚步轻盈。郑航蹚着小步，只需稍稍配合两人就跳得很好。他已经不记得上次进舞池是什么时候了。他跳舞没有天赋，也对跳舞没什么兴趣。
他将她隔在一个适中的距离，但乔艳却不计较这个。她凑近过来，他的颈脖感觉到了她呼出的热气。
这时，郑航看到了什么，虽然转瞬即逝，但他看到了。是个高个子，狮子般的头发， 拥着一个身材苗条的女郎跳舞的人，在他右边不远。眼睛瞟着他和乔艳，时间很长了，不会是随意一瞥。
随着人群的移动，随着光线的旋转和阴影的出现，那人不见了。乔艳觉得郑航的身体有点紧绷，舞步失去了平稳而轻松的摇晃。
“出什么事了吗？”
“我想我们有麻烦了。”乔艳抬起头，看见他的目光变得冷漠而强硬。
他又看到了狮子头，中间隔着许多晃动的人体。他们的目光只交会片刻，但已足以让他知道，这个高个子男人知道他们的身份，是来对付他们的。
他将乔艳搂紧。他首先关心的是如何把她安全带离，避免让她遭遇危险。“继续跳，慢慢随我走出舞场。”他声音很低，但语气不容置疑。
乔艳点点头，感受到了压力。“怎么回事，郑航？”她问。她看到他解开枪套拿出枪，塞进腰带里，然后嘴对着衣领里的耳麦，一边轻轻讲，一边继续跳，转着小圈子，察看着人群。
郑航与那人又目光相遇了。那人准备在舞池和出口之间采取行动，那里相对宽敞，便于离开。他甩开了舞伴，粗暴地推开挡路的人，从腰后的枪套里拔出了附有消声器的袖珍手枪。
郑航看着那人迅速向他们靠近。他和乔艳已经到了舞场边缘。“我们要向出口跑了，跟紧我。”他一边提醒乔艳，一边推开搂抱在一起的许多舞者，招来了阵阵咆哮声和叫骂声。
那人距离他们只有几米之遥，几乎处在一个十拿九稳地从脑后开枪的位置上。这时，旋梯口的石砺作出了反应，闪身扑向那个男人。他抓住了那人的上衣，露出了枪。枪口用力朝石砺砸来时，石砺抓住并举起了枪口。
没有听见枪声，但子弹呼啸着射入天花板，在舞场引发了爆炸性反应。惊恐犹如池塘里的涟漪，迅速传遍了舞场内外，喊叫声撕心裂肺，此起彼落，人们相互推挤，争先恐后地往酒吧外冲去。
乐队被眼前的混乱景象惊呆了，不知如何是好。酒吧门口挤得水泄不通。恢复秩序的人很快被疯狂的人群推倒。
郑航和乔艳离酒吧出口不到两米，却被密密麻麻的人群挡在后面。他回首想找到那人，恰好看见他向乔艳端起枪瞄准。
乔艳也看到了那人，惊恐无措。郑航首先做出反应，猛力一挤将她挡在自己身后。九死一生之际，乔艳尖叫出声。
那人瞄得很准，按紧了扳机，确信会击中目标的头部。
倏忽间，柯南雁出现了。她没有试图抢枪，而是猛力冲撞过去，自下往上拳击那人的手臂。子弹再次冲向天空。那人的手臂随即被柯南雁缠住……
四名特警从不同方位往舞池中心扑去。
乔艳显然受到了惊吓，人群中极度恐慌的场面和试图杀她的男人都让她惊魂未定。如果没有郑航的保护，她一定已躺在舞池里。
她是想来取电脑软盘的，但她还没行动，杀手就出现了。软盘是她留下的惟一可以讨价还价的东西，她要在确信它可以保证她安全时，才会把它拿出来。
郑航想不通杀手怎么会知道他们来了酒吧。乔艳却认为是警察兴师动众引来了他们。不过，在公寓楼下车时，她还是让郑航扶着，调皮地笑了笑。
郑航说：“谢谢你请我跳舞。这真是一段令人难忘的经历。”
乔艳慢慢地摇了摇头，回之一笑。“你是个坏家伙，郑航。”
这是一个感情起伏，一波三折的夜晚。所有的情绪都经历了，从激情、困惑到惊吓、恐怖和失望与忏悔，乔艳从未经历过这么多，她似乎失去了平衡，想有人把她抱在怀里，给她安慰，等她恢复自制时才放开她。
但郑航做不到。他坐在她旁边，象征性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都是我的错。我更清楚情况，我应当尽一切努力不让你出去。”
“不，是我做出愚蠢的决定。”
乔艳站起来，郑航跟她走到通向卧室的过道。她停下来，转过身，眼里充满柔情，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他望进她眼底的深处，双眉紧皱，蹙到了一起。“这是我的工作。”他想说得幽默点却没有成功，显得笨嘴拙舌。
“你把我挡在身后，他有可能杀了你。以前还从来没有人为我这么做过。”
“保护你是我的工作。”
“你今晚所做的事和当警察没有关系，而与善良、正直及无私有关系。是你的内心世界让你这么做的。”
乔艳试图拥抱他，郑航虚应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推开。他不敢逾矩，一直看着她把卧室门关了，门下透出一丝灯光来。
陈知止和柯南雁等专案领导和骨干成员正在等着他。他们需要通过警务通召开一个视频会。见郑航出现在视频里，陈知止问：“她怎么样？”
“吓得够呛，不过，她会没事的，再也不会吵着出去了。”
柯南雁的眼里闪过关切的目光，石砺和欧菱也对他竖起了大拇指。郑航接着说：“柯队，石头，还有欧菱，看到你们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石头挨了一枪柄，不肯去休息。”柯南雁说，“那个人我们谁都不认识，正好应证了原来的推测是正确的，丁磊从外面请了杀手过来，可惜没抓到活口。他眼见逃不掉，把枪口对准了自己。”
“他怎么知道我们要去金希腊呢？如果他从我们离开公寓时才跟上来，应该会露出痕迹才对。”
“你是说，他在我们进入酒吧之前就已经潜伏在里面？有人泄密？”
“我当然不希望这样……”
视频会开到很晚。他们考虑了各种可能，也对下一步工作提出了更严谨慎重的举措。特别是郑航，陈知止反复告诫他要把握好自己。
结束会议，郑航想着柯南雁刚才的表情，她没有责怪他，真是谢天谢地。
他听着卧室传来若有若无、平稳的呼吸，开了瓶牛奶，一边喝，一边检查窗户，还查看了门上的反锁，才放心地躺在沙发上，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