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留下一颗药
在铁炉巷刚竣工的安置楼里，姚静和欧菱设置了一个陷阱。吃完晚饭才离开公司的宋力，刚刚接近自己新装修的住房，就被套马索绊倒，手足被缚。
“嗨，你们想干什么？”宋力就是三桥科技的那个保安。他眼看着自己被两个女人拖进隔壁的空屋里，愤怒地挣扎。
“现在，咱们坐下来谈谈，如果你爽快呢，马上可以松绑；如果你想找麻烦，那可得拿出点耐性，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姚静说。
欧菱蹲在门口，看有没有其他人来。“最好听她的话，听说你妻子是醋缸子。”
“我认得你，你们是警察。”宋力哀号着，“这么做是违法的。”
“殴打石砺时，怎么就没想起他是警察呢？还有，那条法律规定，传唤嫌疑人不能动用警械，何况还是暴力嫌疑人？”姚静索性表明身份。
宋力身体僵硬了，朝门口看看欧菱。“可是，我只是跟他一对一对拼，不会真的伤他。没人会伤他，他自己开车回去的。”
“跟你在一起的是些什么人，想干什么？”
“不知道，我也是被他们临时找上的。不过，他们不完全是不折不扣的疯子，不斗殴不伤人，只是到处瞎闯一气，好像在做什么很有道理的事情。”
“比如谋杀柯南雁警官？”
“我觉得不是他们干的。他们给石砺送了个电话号码，一定是想告诉他一些线索或证据。我听说他们在查什么案子，想帮警察打倒什么人。”
“这么说，好像他们是当代侠客。‘什么人’是谁？”
宋力摇了一阵拨浪鼓。“他们彼此说话只喊‘老大’‘老二’‘老三’……从没叫真名，那个年纪大的是老大。”
姚静看着真问不出什么，说：“好，今天就到这里，如果让我知道你看到听到什么犯罪事实隐瞒不报，那我就让同事带手铐来接你。”
欧菱给宋力松了绑，一边防备着他袭击，一边跟姚静往外走。
眼看着就要下楼，宋力突然喊道：“欧警官，我手机里有段视频可以给你。”
姚静开车回到自家楼下停车场时，已经很晚，人也很疲惫。她关掉发动机，身体瞬即松驰下来，正欲开车门，却不料旁边窜出穿着连体雨衣的几个男人。一人阻止她下车，三人迅速钻进了她的车里，并迅速捂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我只问你几个问题。老实回答，便不会有事。”后座的人一边用个东西顶住她的腰，一边威胁道。她的心思全在揣摩着那东西是不是枪，几乎没听清对方的话，只是嘴里发出“嗯嗯”的声音。
她住的这个小区安保设施齐全，附近应该都有监控。但对方既然敢出现，一定做好了所有准备。她带着儿子生活这么长时间，从未碰到过同类事情。她觉得对方可能是冲什么案件来的，或者她在什么案件里得罪了什么人。
“你们这是袭警，就不怕……”她的嘴被捂得更紧。
后座发出一个笑声：“杀人我们都不怕，还怕袭警……”
最先开口的那人“哼”了一声，发笑的声音立即被打断。“老实回答问题，我们不为难你，否则，你儿子可还在楼上睡着呢。”
她的眼睛立即惊恐地睁得老大，一下子剧烈喘息起来，种种念头倏地掠过脑海，不论大喊救命还是奋起搏斗，都不是明智之举。
“镇定点，”那人说，“也不要逼我们犯罪，我们只想知道些情况。”话很明白，只要配合，她和儿子都是安全的，至少可以这么指望。
“宋力跟你说什么了？”那人说汉洲话，声音暗沉，年纪应该不小。
这个问题让她惊得一震。她根本没料到和宋力有关，事情才过去个多小时，难道他们一直在跟踪她和欧菱？
“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是被人威胁的。”她勉强说出话来。
那人哼了一声。“威胁他的人让他干什么了，接下来还让他干什么？他为什么出现在那个工地？你是警察，我不信你不问这些事。”
姚静当然问了，还问得很详细，但她不能说，特别是关于那个工地。“他打了石砺，却又没证据追他的罪，我们才偷偷地找他，没你想得这么细。”
“威胁他的人是谁？他知不知道？”
姚静摇摇头。她猛地紧张起来——疑似枪管的东西顶了顶她的腰。
“别再点头摇头，我要听见你的话。这是警告，懂了吗？”
“懂。”她一副顺从的样子。“他说那些人在路上突然出现，胁迫着带他到处找石砺，看到石砺后，让他将石砺打倒在地，就放他走了。”
姚静揣摩着自己的话，小心透露太多的细节。细节会让人产生怀疑，没有细节又会让人追问。她得把握好尺度。但她的这种揣摩总是被自己打断，既是因为恐惧，又是出于对自己软弱的羞愧。
“嗯，他说过什么特别的事吗？”
她说：“没有。”可她犹豫的时间稍稍长了一点，连她自己都清楚地感觉到停顿好像长得足有一天时间。那人也同样觉察到了，枪口又顶了顶她的腰。
“他说，那些人可能想把柯南雁的死嫁祸给他，一路上跟他说了很多关于柯警官被害的细节，让他记住。可是他那晚值班，有人证，无法顶罪，那些人就放了他。”姚静急急地说，“不知这些对你们有没有用？”
这些话是宋力没有说过的，她想试探试探这群人的底细。
站在车外的人打了个响指，疑似枪管的东西从她的腰间移开。“别把今晚的事说出去，”后座的人说，“否则，你知道后果。我们找你很容易。”
姚静点点头，又止住这个举动。“懂。”她挣扎着吐出一个字。
那些人迅速离开了姚静的汽车。没多久，响起汽车驶离的声音。姚静没有呼救，也没有追赶，没有意义。她没有想明白这些人出现的真正动机。
等了几分钟，姚静下了车，水泥路面干干净净，连个脚印都没留下。她想起他们都穿着连体雨衣，那鞋上一定也有鞋套，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不过，她还是把车内阅读灯全部打开，认真勘查他们可能接触的任何地方。她在后座上发现一个很小的封口尼龙袋，像物证袋那种。袋里有颗胶囊，看起来像某种药物。她细细检视，这颗药激起了她极大的兴趣。
她拨打石砺的手机。石砺仍在三桥科技值班。听了情况，石砺让她马上向陈知止报告，并立即赶到专案组去。
车辆和现场勘查同步进行，那颗药送往鉴定中心。姚静接受了陈知止和一个老预审员的询问，初步判断四人应该是吴晓葵一伙，但很多细节存在疑问，特别是那颗药的出现，令人匪夷所思。
难道仅仅是不小心遗失？太可疑。那颗药跟小巷雨地里迷翻郑航的药水成分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