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财务总监
郑航走进雁麓国际大酒店时，甚至没有出具警官证。负责现场的民警多次在表彰大会上见过他，知道他是屡破大案、赫赫有名的重案队副队长。
“这里谁是负责人？”郑航问。
“我们大队长刘志兵。他带着技术科的人在套房里。”
法医正在紧张取证，他们对在尸体上或是周围发现的细小的颗粒乃至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放过，小心地收集起来放进证物袋；摄影师在拍照，一位痕检员用指南针做了测量，画出现场图。
“刘队长。”郑航站在门口喊。
一位矮壮、结实、黑发稀疏的中年人抬起头，一脸困惑的表情。他扫视了一眼，看到郑航。“嗨，师弟，我想你也该到了。”
“听说师兄在，我得飞过来学习。”郑航说，“发现些什么吗？”
“死者叫董汉南，裕丰财富财务总监。死亡时间大约在凌晨1点至2点之间。室内看上去没少什么东西，应该是谋杀。两至三人入室，先后开了两枪，一定使用了消声器，附近没听到枪声。不管是谁干的，可能是熟人。”
“你这样说，有什么根据吗？”
“看起来，像敲门入室，入室即开枪杀人，遇害人没做任何抵抗。杀人后对套间进行了简单的搜查，很专业，没留下什么痕迹。”
“指纹、脚印呢？”
刘志兵摇了摇头。“很专业，入室者都戴了脚套、手套，或是将指纹、足迹抹去了，做得很干净。”
“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郑航说，“视频？”
“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虽说是凌晨，那一个多小时里酒店并非没有一个人活动，但在我们取来的视频里，所有的楼层，包括酒店后门及停车场，都空无一人。连附近天网都遭到破坏，那段时间都是些空白的视频。”
法医把董汉南的尸体装进尸袋，拉上拉链，让人把它从套房抬走了。
郑航侧了侧身，两脚移得有些恍惚。他接着跟刘志兵说话。“董汉南可不是个小兵小卒，手里掌管着几千万资产，当然也算不上显赫之辈。他的老板是丁磊，接触过没有？会不会是董做了什么让丁磊不满意的事情，而导致被杀？”
“也可能是丁磊的对头邵凡平。”
“不会，邵自己还焦头烂额呢，早就不敢跟丁磊对着干了。”郑航想起苟大安的事情。
“你认为是丁磊本人做的？”
“他俩穿开裆裤长大，从小就是密友。丁磊不发话无人会杀他。不是丁本人动的手，也是他下命令干的。不过这样丧心病狂，很像丁磊的傲慢作派。”
“我记得你在扫黑办的时候，成立专案组查过他。”
“是的，原来查处的涉黑案有很多线索牵涉到他，其中有多起敲诈、伤害和命案。但这人又刁又猾，证据很难搜集，裕丰财富是市里的财源公司，所以只深度调查，没有正面接触。”郑航说，“外围调查有发现吗？
刘志兵看了看笔记本。“枫林大厦的门卫说凌晨2点左右看见一位漂亮女人匆忙离开。他那时想睡了，描述的很简单，只是个大致轮廓。”
“丁磊平时乘一辆大奔。”郑航说，“跟他影形不离的是司机林非和保镖雷千里。我找些照片发送给你们，看看能不能确定他们的身份？”
“谢谢，和你合作真是太好了。我这边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向你报告。”
郑航敷衍地点点头，径直离开了。这个案子明显会由扫黑组承办，刘志兵跟他合作的机会很小。他不过跟刘志兵通电话时知晓，过来顺便了解一下而已，线索方面嘛，能帮则帮，随手而为。
柯南雁对丁磊和董汉南也很熟悉。事实上，近几年，她几乎将丁氏公司跟邵凡平公司同样纳入调查范围，对裕丰财富的人员构成了如指掌。当然，丁磊确实跟她丈夫和女儿的死没有关系。
她翻出以前的调查材料。她几乎要佩服自己的未雨绸缪了，裕丰财富高层人物照片以金字塔形式排列开来，钉在办公室西面的木板墙上。
一脸倨傲、奸笑的丁磊位于金字塔顶端，那副不可一世的神情像是在向柯南雁和任何要调查他的警察挑战。
柯南雁早就接受过挑成，并且自第一次跟丁磊面对面对话之后，她就视之为自己刑警生涯中要抓的首要目标，也是她接受陈知止请她复出的重要原因。
裕丰财富根本就只是丁磊敛财、洗钱的一个幌子，它的背后充斥着高利贷、敲诈勒索、贩卖毒品和伤害、杀人犯罪。
一会儿，郑航回到办公室。柯南雁垒的金字塔令他惊住了，如果说他出现场是意外，那么她垒这些图片，难道得到了上级的旨意，这案子让重案队办了？
他正要把现场情况向柯南雁汇报，陈知止跟着进来。“哟，分工会还没开呢？你们就干上了。”陈知止也是一脸惊讶地盯着金字塔形图片板。
“这不过是以前搜集整理的东西。”柯南雁说。
“成功总是亲睐有准备的人。我就喜欢你们这种精神，想在前面，做在前面，预防预测工作比坏蛋们技高一筹。”陈知止满嘴表扬，把郑航也捎上了，好像生怕他接下来安排的任务，被柯南雁撂挑子似的。
“局长是不是对董汉南案施加压力了？”柯南雁问。
“对。我要求扫黑队在这个案件的侦破中，与你们重案队密切配合。郑航，你刚才去过现场，说说看，那边情况如何？”
柯南雁惊讶地瞪着郑航。
“一无所获。没有指纹、脚印，枪杀董汉南后捡走了所有的弹壳，更奇怪的是没有监控视频，他们一定使用了某种通过远程操作的方式，使监控屏幕播放伪造影像的仪器或装置。”
“那是打火机大小的小盒子，”石砺插话说，“盒子里安装了记忆卡，卡里的影像数据代替监视器所拍到的画面，显示在屏幕上。大都是同类影像，守监控的人看到，也不会产生怀疑。”
“要安装在监控后台的控制板上吗？”陈知止问。
“没错，它可以通过手机控制，启动后可以有选择性地替代监视影像。功率有大有小，大的可影响上百个摄像头，小的也可以影响十几个摄像头。”
“安装麻烦吗？”
“安装非常简单。不过，必须具备相当高的技术，还得熟悉内部情况。他总得进入监控室不是？”
“黑社会都跟上先进科技时代了。”陈知止感叹一声。
郑航说：“林非可不像雷千里一样，只会打拳，他是学信息化的研究生，影像盒这种小玩意，说不定就是他的拿手好戏。”
“我知道。林非不仅是丁磊的司机，出谋划策，给丁磊洗脑的都是他，起到半个军师的作用。他们为什么要干掉董汉南呢？”
“绝对和钱有关。”柯南雁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以董汉南在团伙里的地位，惟一可能让他丧命的，只能是丁磊。如果他真的偷了丁磊一大笔钱，那个恶人一定大开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