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军用子弹
对于“隐形人”，柯南雁一直没有放手，稍有风吹草动，她就高度紧张。假日没有过半，她接到石砺的几行字信息，立即警觉起来。
“8人偷渡，外加一个未查明的，国藉F国。”石砺两眼盯着电脑，又把偷渡时间发了过去。巧合的是，跟张文元旅游团入境是同一天。
柯南雁拨打手机。几分钟后，郑航和欧菱都赶到办公室。他们都没有旅游的习惯。郑航让欧菱跟男朋友出去放松放松，欧菱反问他你给我找一个呀。
他们盯着石砺写下的几个不连贯的词句看了几分钟，郑航好像无意地说：“真是多事之秋啊，凌晨的时候，雁洲又发了一起命案。”
柯南雁正俯身在石砺的电脑屏幕面前，让他翻查边防通报里偷渡人员的照片，找到了八张，“未查明的”当然没有任何身份信息。
“你说什么？”她抬头望着郑航，声音变得十分尖利。
欧菱正在泡茶，差点把滚烫的水溅在手上。她觉得柯队情绪不对。
“有人被杀，听说在条无人的小巷里，还不清楚细节，刘志兵都气疯了，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胆大妄为。”
柯南雁望了郑航很久：“道听途说的？”
郑航实事求事。“刘志兵约我钓鱼，走到半路电话来了，我也就没去……”
他还想说下去，柯南雁拿起了手机，拨通刘志兵，那边很嘈杂，各种议论，还有哭喊声，她问早上是否发生一起凶杀案。
一阵短暂的静默。“开枪杀人，多年没发生此类案件了，”刘志兵证实，“早上6点发现的，地点在北门口弄子里，死者是一个叫雷大冈的无业游民。因为涉枪，案件已报到省厅，支队也来人了。”
“枪？什么枪？弹道分析了吗？”
“没找到弹壳，”一阵翻动纸页的塞窣声。“弹头取出来了，有待鉴定。”
“把弹头发个图片给我。”柯南雁挂断电话。微信里刘志兵发来了照片，她不是专家，但她接触武器时间长，对枪弹还是有一定的鉴识力，一眼就看出是一颗军用子弹弹头。天天喊严格枪弹管理，还是有漏网之鱼。
她把情况在脑子里思来想去。无论怎么组合，看上去都不对劲。她给陈知止挂了个电话，他已经知道案情，心里也带着一种无所适从的茫然，对她的主动请膺，表示十分赞赏。
北门口就在长江边，距梅雁河汇入口不远，过去是一处码头，热闹非常。后来港口移往工业园区，此地渐渐冷清，现在是历史古迹遗产地，到处是百年建筑，除了非常恋旧的一些古老家庭，绝大部分房子是空的。
又是军用子弹。杀害张文元的就是军用子弹。两者之间有关联吗？在柯南雁的潜意识里，无声无息却不断困扰着她的仍是“隐形人”。凶手会不会就是那名“隐形人”呢？如果是，证明他已进入汉洲。
“从我们的角度看，这倒不一定是坏事，他可能真是冲邵凡平来的。”郑航说，“先打听一下，枪杀案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不论怎样，那颗子弹透露出很重要的信息。即使雷大冈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场合，因而看到了他不该看到的事情，而遭遇不测，跟邵凡平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也有介入的必要。”
“我倒希望仅仅是这么回事，”郑航说。
辖区派出所副所长姚静跟安娭毑说话时，看到四个人穿过长满杂草的巷道，进入北门口入口处。这是一片铺着石子的区域，墙角长满青苔，浸透阴湿的青砖露出犬牙。
“是凌晨3点左右，瞧我这神经兮兮的老傻瓜，每晚那时都会醒来，但凡大冈经过，我都知道，有时他还给我留些新鲜的鱼虾。”
“昨晚你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吗？”
“一次都没有，”她神情十分肯定，“但不止他一个人的脚步，那时我还在想，他这又干什么坏事呢。上了年纪，看不惯夜不归宿的人了。”
“夜不归宿肯定不是好事。”姚静冷静地说。她看到柯南雁走过来，喊了一声，接着向郑航和石砺点点头，挽起了欧菱的手臂。
柯南雁扶住安娭毑，并顺着脚步往江边走。两侧的房子是肃穆的徽派建筑，马头墙、小青瓦，融石雕、木雕、砖雕为一体。
出巷便是一个长方形的草坪，两边是花坛，草坪尽头是一排长得很高的草木，地面呈向江边下降的趋势。透过树木看到古码头、沙滩，还没到枯水期，沙滩被涌上来的潮水淹没了。
“码头不停大船，但这一带买了小船的，还是把这里当作停靠点，”安娭毑解释说，“这就是大冈为什么总从这里经过的原因。他喜欢捞偏门，为沿岸的人送货，偷偷的捕鱼，还带散客在江上游玩。”
几分钟后，他们站在了枯黄的蒿草丛中，俯瞰着沙滩和大江。“那是他的船吗？”柯南雁问，“这里真的很隐蔽呀。”
“是他的船。这里现在没什么人来了，以前很热闹的。”
“大冈出入都走这条巷子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柯南雁又问：“我们想上船看看，该找谁？”
安娭毑妮指了指巷口一条低矮的小门。“西伢子，他帮大冈看船。”
柯南雁从支离破碎的谈话中找到些头绪，雷大冈极有可能参与非法勾当，甚至接触毒品什么的。她想船上可能会留下痕迹，包括枪杀他的那人的痕迹。
西伢子，大名雷少西，他已接到通知，暂时不要出门。郑航带痕检技术员上船，柯南雁留在雷少西家里喝茶。
雷少西跟死者是堂兄弟，但他自称两人关系一般，他不喜欢大冈信口开河谈论女人，还在外面鬼混，好像这个世界都是他的，纯粹找乐子，图个嘴瘾。
“他平常跟些什么人鬼混？”
“唉，杂七杂八的，什么样的都有吧。他是个白痴，好像钱是大水冲来似的，经常跟酒吧女整夜整夜地赌骰子喝酒。”
“他一个人？”
“他有自己的狐朋狗友，特别是驴子，就经常跟他混。”
“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吗？”
“卢……对，卢昕。”他眼里闪着亮光，好像为想起一个名字而十分骄傲似的，“昨晚驴子也在，我看到他们两人鬼鬼祟祟地躲在角落里。”
柯南雁听出来了，昨晚他跟他们一起在酒吧里混。“知道他们说些什么吗？或者关于什么事，你总有好奇心，对吧？”
“驴子也不是好人。他一来，大冈就不跟我坐在一起。有一次我问大冈驴子是干什么的，他说驴子从他手里买东西，鱼虾什么的。鬼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