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里，她坐在马桶上，迟迟犹豫着要不要把报价发给慕祁云。
她是很想为亭云报仇。
可这个价格一旦发出去，损害的，不仅仅是季屿川一个人的利益，还是整个季氏集团……
白鹭的脑海里，仿佛在天人交战！
一会儿浮现的是季屿川对她的好，一会儿浮现的是她对慕祁云的恐惧，但最后的最后，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了那个雪天的夜里，南山山顶的悬崖边上，江亭云挨了一枪，被人踢下悬崖的场景……
心一狠，她指头颤抖着打下报价，一鼓作气发给了慕祁云。
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随时都能跳出嗓子眼。
稍稍冷静了一会儿后，白鹭又有些后悔起来。
她似乎不该把个人恩怨转嫁到公司上来。
可做都做了，她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
深吸了一口气，她藏起手机，出了洗手间。
季屿川结束报价，已经放下了电脑和文件。
瞧见白鹭回来了，他拍了拍他的身边，示意白鹭坐过来。
白鹭照做。
意料之内的，季屿川刚才工作时认真禁欲的脸色不在，有的，只有慵懒的动作和他深邃无比的眉眼。
他将白鹭抱在怀里，下巴轻轻摩挲着她香香嫩嫩的小脸蛋：“工作结束，可以一心陪着我的小鹭了。”
细密的吻，渐渐落在白鹭的脸庞。
察觉到他周身愈发的炙热，白鹭一把将季屿川推开，不可置信：“你属狗的吗？”
季屿川幽黑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迷离，他勾了勾唇，抓着白鹭的手腕，将她推拒的手拿开。
“知道老房子着火的意思吗？”他哑声在她耳边低低的笑，“一发不可收拾！”
话落，不管不顾白鹭的抗拒，霸道强势地吻上……
日上三竿。
白鹭借口肚子饿，要吃饭，终于逃脱季屿川的虎口。
餐厅里，白鹭一边喝粥，一边似随口问道：“那个项目，你有把握一定能拿下吗？”
“八九不离十。”
“如果没拿下呢？对公司影响很大吗？”
季屿川挑了一下眉，似乎没想过项目会拿不下的问题。
认真思考了片刻，他道：“如果拿不下，我就不能立马回季氏集团就职，董事会那边，或许会有呼声，让慕祁云来顶替我……”
听到这句，白鹭差一点吃噎着。
就因为一个项目，慕祁云就能顺顺利利顶替掉季屿川这十年来为公司立下的汗马功劳了？
“慕祁云在暗中收买董事会的人，不过他这些举动在我看来，都是徒劳，毕竟这个项目，我很有把握。”
季屿川的胸有成竹，让白鹭的表情有些难堪。
她很想为江亭云报仇。
想亲眼看到季屿川跌落神坛，看到他众叛亲离的下场！
可真想象那一刻的画面时，她心里好像也并没有特别的愉快。
人的感情是复杂的。
她恨季屿川杀了江亭云。
可季屿川对她的好，对她的毫无保留，也都是真真切切的。
她无法因为他杀了江亭云，就将他对她的好也抹杀得一干二净。
但同样的，她也不可能因为这些好，就将亭云的仇抛在脑后。
只能说，在预见到他惨烈下场的那一天，她会为给亭云报仇了而感到痛快，但也会为背叛了他对她的好，而感到压抑和难过……
接下来，项目审核还有三天的时间。
季屿川提出去旅游，但白鹭没什么心情，待在家习惯了，反而不想出门了。
她相信，以季屿川的能力，一旦项目出问题，他肯定会迅速怀疑到她的头上。
估计她在这个家里也待不了太长的时间了。
所以她更要多花点时间陪在小九身上。
但，让她没想到的事，第四天上午，招标结果刚公示后不久，季屿川就翻出了她的手机。
他指着上面的发送记录，冷声质问她：“你和他什么关系？”
白鹭从没在季屿川脸色看到过如此阴郁带戾的表情。
那是怒到极点后，眼神反而无比冷静，甚至是冷漠到极点的样子。
彼时，白鹭刚冒雪摘了几只墙角的腊梅，打算插到客厅的花瓶里。
见事情败露，她没有丝毫的惊慌失措，毕竟也早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来得这么早。
她垂头打量着手心里的腊梅，唇角扬起些许的苦涩：“我和他认识比你早。”
季屿川皱了皱眉。
“他是我的第一任……金主。”
最后两个字，让季屿川一愣。
紧接着，像是如遭雷劈！
金？主？
是他理解的那种关系？
他腮帮子紧绷，怒火在胸腔翻腾着，仿佛随时都能爆炸！
他扬起手中的手机往地上狠狠一砸，嗓音如沉沉雷滚：“既然已经断了，为什么又要联合他一起背叛我？”
“你说呢？”白鹭抬起头，冲他笑得平静，“法律制裁不了你，我就只能用我自己的手段来慰藉亭云的在天之灵。”
“你认为，江亭云是我杀的？”季屿川惊愕无比。
“难道不是吗？为了霸道占有我，强势留下我，你不惜让他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你有权有势，不是向来为所欲为惯了？”
季屿川对白鹭怼得哑口无言。
他虽然没有杀江亭云，但的确有想过让江亭云消失在白鹭面前。
从另一层面来讲，他的确是为所欲为惯了……
“没话说了吧？”白鹭轻笑了一声，毫无留恋扔掉手中腊梅，“接下来你是要把我赶出家门，还是要报警来抓我？不用那么麻烦，我会主动投案自首。”
她带着一身傲骨，转身离去。
身后，季屿川眉头狠皱，上前来一把抓住白鹭的手腕：“站住！谁允许你走了？”
白鹭顿住脚步，侧眸看向他：“你还要留我？捡慕祁云玩剩下的，不会让你觉得恶心吗？”
闻言，季屿川瞳孔骤缩，手心似烫手一般，蓦地松开了。
白鹭的心瞬间跌入谷底。
看，男人就是这么肤浅，一边占有欲爆棚，一边又绝不允许你被一点点的肮脏玷污。
一旦你被玷污了，你在他心里的价值，瞬间连破铜烂铁都不值。
白鹭收回脑袋，继续往院门口走。
忽地，季屿川还是大步往前来。
他抓住了她的手腕，这次直接用力把她拽到他怀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