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一约莫三十岁上下的男子侃侃而谈:“你们不知?”“这人间呐,有四皇,分别为东皇宿赢、西皇玄柯、北皇神悦、南皇连萦。此四人乃是上古诛杀妖兽莽苍的四大战神。其中,西皇玉珠便是战神玄柯之物。”
“是他的武器?”
男子摇摇头。
“那是他的珍宝?”
问话的人见男子又否定,急问道:“究竟是、什么?”
男子严肃道:“是他的瞳珠。”
“……咳!”问话的人喝水呛了一口,满眼惊异道:“眼珠子?!”
“此瞳珠非彼瞳珠。战神玄柯应天而生,其真身至今也没人知道是什么。只知他的两只瞳珠可以窥天机,晓万物。后来炼成的玉珠也是不可多得疗伤奇药,能生死人,肉白骨。神奇的很。”“不过,后来四大战神接二连三消失在三界中,再也没人见过他们。有人说是四战神功高盖主,被天界之主秘密诛杀;也有人说是经年已久,四大战神躲不过天劫,都身归混沌了。”
男子讲的有些口渴,喝了杯茶,抿了抿嘴,觉得说得有些尽兴,又继续道:“什么四战神之间闹矛盾自相残杀,或者是四人厌倦了神的生活,投胎转世为人去了……各种各样的版本都有。都有,却不全。”
“不管结果如何,这四战神大战妖兽莽苍的事迹倒也成了一段佳话,无论是在现实的此世,还是在七伤法界中,都广为流传。”
“来来来,菜都凉了,各位赶紧吃。”
慕朝听了他们的对话,沉思了片刻,心道:“东皇宿赢?沈行云说金城弓是东皇宿赢的武器。儿时阿爹拿的那幅画又和玄元如此相似,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想得深,手上的鸡腿不见了也没察觉,待回神后,两眼圆瞪,问道:“我鸡腿呢?!”
没、了。
江南和慕仝二人刚才低头吃着,没注意,纷纷摇头。
江南回应后,表示自己不知道,再一低头,面前的饭碗也不见了。
登时,江南比慕朝刚才更怒道:“谁啊?!拿小爷的碗,找死是不!”
他俩这样一咋呼,客栈里的人齐齐看来,以为出了什么事,觉察没异样后,又继续攀谈着。
言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忽然掀开桌布,一个蓬头垢面,穿着破烂衣服,腰间别了个酒葫芦,脚上穿着粗布鞋的白胡子老头正美滋滋地啃着慕朝方才手中的鸡腿,脚边放着江南的饭碗。
慕朝弯腰,喝道:“还我鸡腿!”说着朝着老头踢了一脚,桌子下面空间不大,他这一脚踢下来,想着老头绝对是躲避不了的,岂料,老头身手极好,非但没被伤着,一个打狗棍对上慕朝的脚底板,来招劲道足,倒把他从凳子上击的向后摔去。霎时之间,言庭起身一手抵在慕朝的腰背,用了些灵力,才险些将他稳住。
老头不慌不忙地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挠了挠后背,埋怨慕朝:“一个鸡腿罢了,年轻人,这么气盛干嘛?”
慕仝一向尊老爱幼,见有个如乞儿的老者突然钻出来,拱手作辑:“老先生,舍弟刚才鲁莽,还望见谅。”
慕朝道:“哥,你和他废什么话,看我不拔了他的胡子!”说罢,欲上前伸展拳脚。
江南在一旁起哄:“慕公子,我师弟说得对,和这种不懂礼节的老头,不用废话,先让他见识一下我们可不是好欺负的人。”
统一战线下,江南喊了慕朝师弟,先自我一惊,而后又觉得没啥,不常喊,只是有些拗口而已。难得慕朝和他英雄所见略同。
慕朝和江南眼神一对,心照不宣,一齐上前‘招呼’白胡子老头。
慕朝先是一个掌风朝向老头的右肩,出手极其快捷,眼看要打上却被老头一个轻盈闪躲,巧妙地避开了。江南拳脚功夫不行,只能拔剑相向,客栈都是客人,如果唤出朔月弯弓,就是大材小用,最恰当的就是使出长剑。不过,他这一剑除了拔鞘时威风凛凛,真正刺时,被白胡子老头两根手指夹住剑身,灵力一震,把他震得连连后退,胳膊酸麻。
慕朝道:“这老头力气倒大!”
一旁的慕仝呢喃感叹道:“恐怕,不仅是力气。”
白胡子老头与二人对手时,仅是用了一只右手。他的左手还不停地给嘴巴里送东西吃。并且,整个抵挡下动作行云流水,既平缓又毫不在意,就像是与人下棋那般,修为叫人好生羡慕。
老头嘴里的饭菜吃完了,弯腰用桌布擦了擦嘴,慢悠悠迎上慕朝和江南又一轮攻击。这回,他没用单手,而是从桌子一侧拿了他随手放置的木棍。三下两下出手,只隐约看见一套重影,慕朝二人再回神时,已被老头压制在了地上。左腿搭在慕朝背上,右脚踩在江南腰身,反坐着。从腰身解开酒葫芦痛饮一番,大声笑道:“年轻人,还是太年轻啊,哈哈哈哈。”
慕朝吃了一嘴灰尘,江南也没好到哪去。
慕朝忿忿道:“臭老头,有本事我们出去再打,这客栈里空间小,本大爷剑还没拔呢,我们再来过!”
江南痛咽了一声:“什么老头啊,骨头这么……硬,咳咳咳,摔死我了…”
慕朝趁老头喝酒空隙,右手凌空画符小声道:“流精灌十方,飞天并金容,通灵彻物,役使鬼神,皆为我用,起!”
灵符飞到对面桌子上,贴到筷筒里,一瞬,筷子如羽箭般飞来,朝着老头的后背欲要腥风血雨,不留余地。慕仝怕那些筷子真的伤着白发老头,急忙倾身上前,走到言庭身边被他伸手拦截下来,慢慢说道:“他们打不过他。放心。”
言庭第一眼见到白胡子老头时,看此人身上灵力充沛,绝不是泛泛之辈。就算不是名门修者,也是世外道人。从应对慕朝急躁的一脚就可以看出来,面前的白发老者,修为一定不在他之下。
如言庭所猜,白胡子老头虽然背对着那群羽筷,但彷佛后背长了眼睛一样,千钧一发之际,稍稍回了头动了动手指,那些筷子莫名就掉落在了地上。
“慕朝,你的破鬼符怎么这么不顶用?!”江南被踩得腰背要疼死了,看见慕朝的符如此逊色,不免有些生气。
慕朝一听,冲着江南嘿嘿一笑,半眯眼睛道:“师兄,我跟着师尊才多久的时日?要不,师兄你画几张,我这还有许多空白符呢,足够你用了。”
慕朝明知江南不善于符箓术法,偏偏此刻还要皆他的底。不由得黑脸怒目瞧着慕朝,要不是言庭在一旁,就差点又和他干起来了。
在两人说话之余,慕朝心中早有打算,他想偷袭。猛地侧身抓住白胡子老头的胳膊,却又被其反锢了一将。
白胡子老头转身,握住慕朝的右手,仔细瞧着,忽而眉头紧锁,忽然喜笑颜开,忽然怒形于色。少顷,他假装很严肃道:“年轻人,查看你的手相,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啊。”
他这副模样,慕朝心里嗤笑一声:装神弄鬼!
第四世做游街半仙给人算命看手相时,同样的话语没少说。更真实点说,搭讪的话愈发的扯。
“姑娘,看你面色发黄,气血不足。鄙人去往天山神池采了些灵药,既可以美容养颜,还可以…”
姑娘问:“还可以什么?”
“还可以丰韵该丰满之处。”
第四世的麒麟嘴脸多些氓痞,又长得俊朗星目,那姑娘见他长得好看煞是娇羞,一听他再扯些浑话,脸蛋愈加的羞红起来。这时,正是好时机。麒麟便会忙碟不休地说些什么买个平安神符保佑家人,恩遇情缘。见到女子道姻缘和美貌,见到男子道官财和女人。先开始胡扯,再进入话题,每每成功后,都能捞一笔不菲的钱财。
白胡子老头捏着慕朝的右手道:“巫山云气,痴心百载,缘觉消散,又入宵梦。牵肠挂肚,魂牵梦绕只为一人呐。”
还挺准?
慕朝木讷了会儿。
彷佛又在云雾中被人窥探了些什么不该昭昭的秘密,吓人的很。
正在这时,言庭近前道:“老者可是南归道人?”“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南归道人,云游四方的修道者,一根木棍走天下,一壶烈酒遍山崖。
言庭见那根像是大街上随便捡的木棍其实并不一般,在棍子中间,系着一个不起眼的小葫芦。世人道,南归道人葫不离手。方才他给慕朝看手相时,腰身的一侧,也有一个,这便下了定论。
南归笑道:“这位公子,不如也让老头我给你算上一算。”
言庭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师尊,师尊,我腰疼……”慕朝看见言庭走近,像是看到了救星,求着的语气也突然变得娇嗔起来。
江南嫌弃了他一眼,但是也还是与他相同心情,祈祷着言庭能让南归先让他们起来。这腰,遭不住,疼啊。
言庭看向他二人痛苦的表情,尤其是慕朝那一脸的姑娘委屈样,忽然心头一紧,僵僵侧身望向南归。
不过,未语却先被南归识破目的。
南归哈哈一笑,捋了捋胡子,缓缓起身。随意一瞥,看了下言庭的手相,拿起木棍道:“一世人身万劫修,心灭魄灭,默默冥冥,了然过三界。”转了个身,微笑又道:“寒岩枯木已生芽,若人识得长春景,铁树分明尽是花啊。”
江南揉着腰疑惑道:“什么意思?”
慕朝笑嘻嘻接话:“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说我们师尊是铁树呗。”
慕仝温柔小声道:“云秋,不得胡言。”比划了个‘嘘’的手势。
慕朝眉眼弯弯冲着慕仝莞尔一笑,随即,眼睛圆溜溜打转,鬼点子出来,不由笑道:“既然南归道长什么事情都能看,不如再帮我瞧一下姻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