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上,凡是得到此消息的官员,无不议论纷纷。
尤其是杨玄感一党,更有种五雷轰顶的错觉。
“混蛋~!”
樊子盖铁青着脸,把手中的盏杯砸得粉碎:“这个虞世基,我看她是真的活够了!现在竟然敢把手伸到军队里面去!”
“还把韩僧寿那老鬼拉出来,杨大人咱们可得想个办法。”
“民务政务,陛下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要涉及军队的话……”
后面的话,樊子盖不想说,也不敢说。
杨广最恨什么,他特别清楚:“早知道这样,就该找机会杀了他。”
“你要干什么?”
还在悠然品茶的杨玄感这会,抬眉嗔了他一句:“急什么?”
“事态还没到那个地步。”
“况且韩僧寿参与也未必就不是好事。”
杨玄感没说的那么明白,樊子盖能领会到的也就是韩世谔的存在。
历史上韩世谔就参与了杨玄感的叛乱,所以他们连个人关系非常之好。
“韩老爷子就算不把我们当回事,可是老国公的长子,难道他还能弃之不管?”
“再说了,他也未必就会直接对我们动手。”
杨玄感告诉他,前段时间他还去看望过韩僧寿,老头子已经是油尽灯枯,没准什么时候就会别离这个世界。
这一次皇帝用他,一是迫不得已二是万般无奈,还有最重要的一条。
“你别卖关子啊!”
樊子盖急的不行:“现在咱们都在一条船上,你还有什么不便说的?”
“可笑。”
他越急,杨玄感反而越稳当:“之前陛下是派你调查门阀的事,现在怎么突然冒出一个虞世基,你就没看出这里面有什么暗示?”
眉头紧锁,樊子盖琢磨了半天,这才恍然大悟。
“不知道我说的可对;难道是陛下此次虽然颇有决心办事,但他也知道门阀世家关系重大。”
“之前他可能暗中使用虞世基,是为了监管我们,而现在丢他出来,也是暗示咱们。”
“在满朝文武当中,更得他心的还是门阀之人?”
“对!”
杨玄感悍然起身,把手中的茶盏摇曳起来,目光淋洒在波纹上:“我看陛下就是这个意思,他要给我们一个改错的机会,但却不那么相信你我。”
“所以有了虞世基;现在丢他出来,就是和咱们作交易的。”
“如果我们自查能够让陛下满意,虞世基则必死,反之倒霉的就是你我;至于韩僧寿吗,他事虞世基拉出来的。”
“老头子事后必然要有一部无常书上门,那他不就等于是被虞世基害死的?”
让原本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最后发挥一下余热,从而给那位紫金光禄大夫身上,压一道能取他性命的罪名。
“这样无论是你我,还是虞世基,谁赢了,陛下都有一个均衡之法,更有进退余地。”
话说到这,杨玄感不仅要感慨一声:“果然,陛下变得和过去不一样了。”
樊子盖现在没心思去想那些,他刚才一番释意倒是打消了其内心的彷徨与波澜。
冷静后想想,樊子盖更觉得毛骨悚然。
“他竟然能活脱脱把韩老爷子往死路上送……咱们躲过这一关,日后就得更小心了。”
“可笑。”
杨玄感似乎无意的扫了他一眼:“你以为只是小心就行?”
“现在李渊他们还没回来,这群人得胜而归,咱们还有麻烦。”
“那会就不是随便丢几人出来顶罪能扛过去的。”
“他们才是大麻烦。”
嘴角压下,杨玄感变得阴沉许多:“唐国公……唐国公……”
翌日清晨时分!
光明照耀在兵部的房檐上,与往日不同今日所有来当班的官员,从一进门就直接被面生的侍卫,拉到旁边的一座小棚里。
任凭他们怎么问,也没有答案。
想要出去更是不可能,不用走出门外,只是推一下大门都有人来呵斥。
“这成何体统!”
一个白胡子的侍郎,满脸愤慨对着窗户骂道:“不管你们是干什么的,我等都是兵部大员!”
“国家重臣!尔等毫无因由的这样对我。”
“就不怕掉脑袋吗!”
又一个当官的附和:“等着老子出去,看我不把你们全都参下来!”
“一群混蛋!”
他们这边还在骂,突然之间房门被人推开了,就看兵部尚书斛斯政缓步而来,身为兵部正堂之人,不怒而威,脸上更带着几分肃杀之气。
“汝等叫喊什么?”
“岂不知道,今日之事乃是国公之命,尔等身为兵部官员,掌握全国兵务,外加无数军户人员。”
“既有兵,又有钱…”
“只是不知道你们当中有人贪墨了多少,才引来这许多麻烦!”
他这话一语双关,既要众人默声,同时也暗示他们今日的正题是什么。
此言一出,当时众人默默无语。
军户的事,谁没参与?
要不是在这上面下手,暗通款曲的话,如何能支应开他们全家的奢靡开销?
眼见众人沉默,斛斯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态度也温和了几分。
“听清楚,等一下,韩大人会一个个的找你们过去回话。”
“记住本堂的忠告,万万不可耍心机,胡言乱语,企图蒙混过关者……杀。”
留下最后一个凶字,斛斯政还要去应付韩老头。
稳坐中堂的韩僧寿正在查阅兵部近些年来,所有相关军户的记载,这上面千家万口的排列在一起,密密麻麻,看的人眼晕不已。
没一会的功夫,他就顶不住了。
“到底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啊。”
点起几滴茶水,揉了揉有些生锈的眼睛,正好这会瞧见斛兵部进来。
“外面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韩僧寿哑着嗓子问道。
“当然。”悄然一笑,斛斯政一副局外人的模样:“国公之命,属下焉敢马虎?今日所有值班的官员,统统都在您侍卫的看护下,等待召唤。”
“您看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韩僧寿略作沉吟,没有回答他,反而让他靠前来,说说账簿上的内容。
“这本都是在王畿的军户名单,我看怎么最近几年,这军户多了,但是军屯却少了很多,你是兵部正堂,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