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是让我醒,这样很伤身的。”他说。
陈婉容不知,他吃的药片,其实是活死人药。
服药之后浑身僵硬、冰冷如同僵尸,但他所有的感官却会变得更加灵敏。
能听到五米以外细微的声响,也能感知到陈婉容喂他吃饭、喝药、与他倾吐心事。
他不想醒过来时,外面怎么打他、盘他,他都纹丝不动。当他想醒过来时,是随时都可以醒来的。
只是,如果他在药物还没达到既定的生效期时就强行醒过来,对身体会有极大的反噬。
当初给他这种药丸的大夫跟他说过,强行清醒的次数绝对不能超过五次。
否则,以后就算是身体恢复了,都可能导致不孕不育。
这两次为了救她而醒过来,这药的反噬他算是体会得深刻。
浑身无力不说,五脏六府都感觉是痛的。
“那,三郎,我们该怎么处理周玉郎啊?这样带他回去,肯定会被二婶问责的。”陈婉容眉头深锁,盯着地上的周玉郎犯愁。
周辙默然转身:“不用管他。”
“他要是真死了怎么办?”陈婉容问。
周敏贤回眸瞟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周玉郎:“我倒是想他死,不过,刚才那一铁锹,他还死不了。”
陈婉容这才放下下来。
要知道,在大胜朝,普通百姓杀了人,是要以命偿命的。
她才刚刚捡回一条,不想这么快又没了。
二人一道回了周家。
周辙回去后,再次躺到了榻上。
他从枕头下掏出药丸子,犹豫了半天,没吃,又放了回去。
“过来!”
他朝陈婉容招了招手。
她乖巧地走过去:“三郎想喝粥么?”
她估摸着他该是又饿了。
从前在他昏迷时,因咽不下干饭,她都是喂他糜食,少食而多餐。
差不多每三个时辰,她就会喂他一次。
他捉住她的手,按在他的胸膛处。
“躺得太久,肉都僵了,你替我捏捏吧!”他说。
陈婉容小心翼翼地替他按捏。从手臂到肩膀,再到背部,腿、脚、手。
搓着搓着,就感觉他的皮肤似乎不那么冰凉了。
他坐起身,捡了个舒服的姿势,斜眼望着她说:“周家怕是不能呆了,你不是想开酒楼么?带着我和豆豆去镇上吧。”
”因为周玉郎?”她谨慎地问。
她心中隐隐有些怀疑,莫不是周玉郎真的被他打死了,所以他才要带着她出去避避吧?
周辙冷嗤了一声,“他算哪根葱。”
接着,他沉默了少顷,又小声道:“只是不想麻烦。”
陈婉容不知道他所说的麻烦是指的什么,但离开周家她还是乐意的。
“那三郎,我们要带爹娘一起么?他们身体不好,我怕他们继续呆在周家会受气。”
还挺孝顺!
周辙将她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笑了笑说:”你愿意带,便带着。”
“那等爹娘都在的时候,我找他们商量商量。”
“好! ”
周辙慵懒地向后靠了靠,说:“我饿了。”
“那我去给你端粥喝。昨天抓的笋子虫,我给你留了几头,你是要捣碎了放进粥里吃,还是炸着吃。”
他眉尾微微一挑,露出几分叵测。
“我要躺着,等你喂着我吃。”
陈婉容:“……”
见过懒的,但着实没见过他这么懒的。
罢了,谁让他是她名义上的夫君,懒就懒点吧。
婉容端来粥时,周辙已经挑了个舒服的姿势,斜靠着了。
他的唇色虽不黑了,但脸色看上去还是不太好。
婉容一口口喂他,他似乎很饿,也不嚼,一口便吞了。
喝完一碗,他说:“还要。”
陈婉容又给他乘来一碗,喂完。
他又说:“还要”。
一连喂了五碗,他才终于说:“饱了。”
可把陈婉容累得够呛。
天黑的时候,周玉郎还没回来,二婶一家急了。
二婶用银子请了村里的几位壮汉,着火把到处去找。
这伙人找到下半夜,在山顶上找到了周玉郎的尸体,还有陈婉容挖药用的铁锹子。
院子外面,火把通明。人头传动,暄闹不止。
二婶和玉郎媳妇哭得呼天抢地的。
几个人直接踹了陈婉容的房门,就要拉她去见官儿。
陈婉容被玉郎媳妇从榻上拽起来,拖到院子里,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说:“你个狐婿子,竟然敢偷野汉子,杀了我家玉郎,我要你偿命!”
这时,陈婉容才看见,徐大壮也被他们用绳子绑着站在院子中间。
周光秀愤愤地站起来,抹了把涕泪,指着陈婉容和徐大壮,义愤填膺地对过来围观的乡亲们说:”就是这对奸夫、y妇害了我儿性命。”
旁边不明就里的乡邻开始起哄:“抓他们浸猪笼!”
代菊先闻声拄着拐赶了出来,”你们为什么要冤枉我们家婉容?”
大婶林雪梅也替她辩护:”我说二婶子,玉郎遭了这样的事,我们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也别心急就冤枉了婉容啊。”
“我冤枉她?”周光秀将嗓门提高两个八度,“人家村西的小牛都听见啦,陈婉容在山上喊大壮的名字。”
“还有村东口的小马,看见陈婉容衣衫不整地回来。”
“她今个上山釆药,你们也都是知道的。”
“再说,她和大壮混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村里的其他村民也都看见过。”
周光秀涛涛不绝地说着,旁侧被绑着绳子,封着嘴的徐大壮气愤地想要起来辩驳。然而他却被另外两个健壮的村民死死按着,动不得,也发不出声。
周豆豆被吵醒了,跑出来,死死抱着陈婉容。
“我娘亲才不是y妇,你们冤枉人。”
周光秀没好气地说:“你个连哪里来的都不知道的小野种,你还敢维护起她来了。”
”我才不是野种,我娘亲也不是y妇,你们才是坏人。”周豆豆朝着她们大喊着。
陈婉容将他揽入怀里,定了定神,对乡亲们说:“乡亲们,咱们大胜朝是依法治国的,凡事都讲个真凭实据。没有人亲眼见到是我和大壮杀了周玉郎,你们就不能冤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