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白日庭目中担忧的关切之色,南子凉顿时恍然:他只是为了减轻她的负担,才让自己做这些不愿做的事。
南子凉默默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让我再想想。”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她不愿意的,难道白日庭就愿意了?她不能为了自己一时的轻松,将这件事推给别人。
南子凉是不忍心,她不忍心看着萧渊死去,也不忍心真的对南宫透动刑,若是为了萧渊真的将南宫透扒皮抽筋,她一定会寝食难安的。
更何况,就算动用武力,南宫透也不一定会向武力低头,假如被折磨得狠了,南宫透随便说出一个虚假的药方来骗她,岂不是弄巧成拙害了萧渊?
这一想,便直接到了天黑。
因为南子凉的滞留,宫里面的传言也开始流往不可预想的方向发展,并且流传得异常热烈。
幸得白日庭将能稳住萧渊病情的药方,以南子凉的名义送进宫里,才稳住了太后与李仪佑等人。
若南子凉拿不回能就萧渊命的药方,那么等待她的将是人间炼狱。
泽兰路过凤栖宫时,秀美的眉宇间浮现些如芒刺般的锐利气息。
不知不觉间,整个皇宫,都陷入了一种微微的,难以觉察却无处不在的焦灼气氛中。
但是南子凉并不知道这些,她不眠不休,所在乎的,不过两件事。
一是,南宫透始终不点头。
二是,萧渊依然昏迷。
南子凉低下头,将脸用力埋进冰冷的湿手巾里,冷水的寒意穿透肌肤直达大脑,让她稍稍振作了一些。
整整一天没有休息,大量透支了她的体力和精力,她本想让自己休息一会,可每次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感觉自己被什么催逼着般,强行又睁开来。
放下手巾,南子凉转头望向南宫透。
南宫透比她更糟糕,他没有吃半点东西,只喝过少许水,每当他支撑不住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南子凉都会趁着他迷糊时问救萧渊的方法,希望能趁着他神志不清时套出来,但是每当问及关键的时候,他都会适时清醒,又恢复闭口不言的状态。
两人精力的消耗,让他们已经做不出别的表情,只面无表情地看着彼此,目光幽冷而空洞。
南宫透全身的骨头都仿佛在凄厉的叫嚣,脑子里好像有人拿着大锤用力敲打,发出巨大的,令耳朵轰鸣的声响,视野范围变得很狭窄,看着人的时候,便看不到周围其他的物件,倘若稍稍偏转目光,便又瞧不见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糟糕,他没有尝试过这样长时间的困顿疲惫,心志虽然犹可支持,但是身体也许会先被击垮。
慢慢地,他开启嘴唇,张合几下,却忽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喉咙里好像破败的风箱一般,吹过空洞的风声,嘴唇到咽喉几乎都是干涩的。
发觉南宫透有要说话的意思,南子凉连忙拿起来搁置一旁的白瓷茶杯,走过去给他灌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