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永夜心中巨震：不，他是真的已经明了了一切真相。
他知道他要害他。
萧渊早就知道北帝和梁永夜不会这样轻易地如他所愿，但是即便知道前方是万丈深渊，他还是要走过去，因为她就在悬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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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同时，从萧渊的沉默中，李仪佑忽然明白了他的想法，一种可说是难以遏止的伤痛攥住他的心房，他抬手扣住萧渊的肩膀，低声道：“壮士断腕，还来得及。”
萧渊失去权势什么的，他并不如何在意，这等身外之物从来就不是他所看重的，可是当知道他为了救南子凉，竟然要用自己的性命去填充时，他终于不能再安然坐视。
死并不可怕，李仪佑无法忍受的却是，萧渊竟然是以这种方式自愿走向死亡。
他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诡计之中，他不曾被堂堂正正地打倒，却是为了一个人不得不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
李仪佑手上加重力量，沉声道：“陛下，我不会让你自个去寻死，纵然是要救南子凉，也不单只这么一个法子，让旁人去，也是一样的，你何必亲自犯险？”
萧渊低下头，笑了笑。
自从在前殿之中做出决定，他的笑意便一直这样温柔平和，好像并不曾被胁迫，并没有失去一切，笑看着死亡，他如此从容。
李仪佑手上的力量显示了他的决心，只要萧渊不改变主意，他不介意使用武力来阻止他，萧渊尝试拨开他的手，没成功，只有叹了口气道：“你何以待我至此？你全无必要为了君臣之分，一直对我忍让。”
李仪佑哑声道：“你这人肚子里九曲十八弯，万事万物无不可用计，心思太深，城府太重，实在讨厌极了，可是不管你如何地讨人厌，你都是我唯一的君上，却又叫我如何能放手不管？”
不管最初他对萧渊抱的什么心态，也不管谁亏欠了谁，那么多年的相伴，争胜，似远又似近，已经化作了他生命中宝贵的一部分，正如萧渊无法割舍南子凉，他也同样无法割舍萧渊。
说他自私也好，卑鄙也好，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萧渊去寻死？
南子凉是什么人，对他而言，也不过就是交情泛泛之人，连说是朋友都有些勉强，可是萧渊却是他唯一的君上，孰轻孰重一眼可知。
萧渊微微动容，旋即再度笑开，他反手按上肩头李仪佑的手背，低声道：“你不明白，手腕可以斩断，可是你教我如何剖出自己的心？我这一生，没有多少时候真正快活过，这些年因为南子凉，我才有些真正像一个人，”他嗓音温雅低柔，语调却异常荒凉，好像孤独的旅人，走在没有尽头也没有同伴的漫长道路上，低低地唱着别离的哀歌。“我素来任性妄为，你便再放纵我一次吧。”
李仪佑怔怔听着，忽然落下泪来，手上力道也开始逐渐放松。
他固然能凭着一己之力强行阻止萧渊，可若是那样，便真的是对他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