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感觉游遍全身,吞下梁永夜给得药之后,他便给了萧渊一块令牌。
萧渊敏锐地觉察到,身体里有一股可怕的毁灭性力量,那是他所不能抗衡的。
撕裂身体也无妨……要快些啊。
萧渊温柔地想。
早些到南子凉身边,便能早些救下她。
其实不是没有别的法子,比如让别的人代他走这么一遭,但是事关她的生死,他又如何能放下心来,用那些微的可能去冒险?
他也知道,梁永夜此刻心中也在忧心南子凉的安危,倘若他拖延下去,说不准梁永夜自己便会按捺不住,去救南子凉。
可是他赌不起。
他不愿意她遭受风险,他不能以她的安危做筹码,光是这一点,他便彻底输了。
萧渊微微一笑,觉得人生转折真是荒谬,今天清晨,他还是不慌不忙局面在握,可是现在,却情势大变,沦为棋盘上一粒小小的棋子。
那拨弄着他的手,不是任何人,而是命运。他可以反抗命运,可是假如这有可能赔上南子凉的命,他宁愿束手就戮。
天下是他一局棋,他原是操棋之人,但为南子凉,他愿沦为飘摇的棋子。
萧渊微微一笑:“梁永夜,我认输,论狠心,我不如你。你可以拿心爱的人做工具,可我做不到。”
话音还没有落下,他便快步跑了出去。
梁永夜面色苍白,嘴唇全无血色。目光几近空洞地望着萧渊消失的地方,萧渊虽然走了,可他留下来的最后一句话,却如同一柄锋利冷酷的刀,不动声色地,在他心头划下一道道血淋淋的伤痕。
他一直在竭尽全力地压制自己的情感,却被萧渊一句话,轻易地勾出藏于最深处的痛苦,以南子凉的生死为筹码,逼迫并诱使萧渊一步步走上不归路,这是他与北帝共同的定计,最初他也同意了,可是执行的过程中,每一分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是凌迟的痛苦,他努力想着自己的身份,几乎用尽了全身所有的气力,才让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异样,然而萧渊的一句话,却轻易地将迫得他显露原形。
屋内顿时生出剑拔弩张的气氛,李仪佑警戒地望着神情沉默的梁永夜。他的神情并不凶恶,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全身如遭冰针穿刺的错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最初接近南子凉,不过是别有目的,帮她亦或对她好不过都是别有用心罢了,可……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他会有些后悔,倘若时光倒流,他会不会做出别得选择?
譬如,将南子凉留在身边,那样的话,她应该会顺理成章的嫁给她,然后再带着她来到北梁……
可那样的话,他就不是他了,而人生也是没有如果的。
他赢了,那颗毒药会要了萧渊的命,他毕生最大的对手,用自己的命换了一块可以救自己心上人的令牌。
从此以后,这天下四国再也没有能与他,与之较量的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