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益淑作为家中嫁出去的女儿,本来是算在赦免的人员之中。
可阮家的罪名都已经尘埃落定,等待流放,阮益淑却一副要跟他们一走的意思。
“你不回去,跟我们掺和这一遭做什么?”阮老夫人蹙眉问。
阮益淑这才说及自己的处境,“我跟王立已经和离,眼下已经不算王家人了。”
听得此言,阮老夫人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便是又气又恼地拍打她。
“谁叫你和离的?我和你爹还没死呢,须得你回来尽孝?你快滚回去,跟王家服个软,兴许还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阮老夫人是真的急了,手下便没轻没重,那巴掌除了落在身上,还刮过了她的脸颊,肉眼可见地红了一大片。
奈何阮益淑就是不动也不言语,站在那儿任她打骂,一如年轻时的倔强。
还是阮南舒看不下去,上前拦住老夫人,阮拂玉则是拉开了阮益淑。
“真是个混账!混账啊!好好的日子你不过,非回来做什么?”阮老夫人声泪俱下,拍着大腿险些哭得昏过去。
阮南舒赶紧替她顺气,劝道:“姑姑不是冲动之人,想必和离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祖母不妨消消气,听听姑姑有什么苦衷。”
“她能有什么苦衷?她能有什么苦衷!”阮老夫人指着她的手狠狠颤抖,“你自己说,当年我与你爹不让你嫁,是不是你硬要看上了他,不顾一切地跟他走了?你说!是也不是!”
阮益淑嘴唇紧抿,最后还是咬牙应了声是。
“那这些年,你是不是也因为他,至今跟家中决裂,没回来看过一眼!”
明明前一句她都认了,可后一句,她却是嘴唇嗫嚅,好半晌也没应下。
瞧见她这般反应,阮南舒便知晓另有隐情,跟阮拂玉使了个眼色,让她将阮老夫人扶下去,自己才与阮益淑聊了起来。
“姑姑可是有何苦衷?”她问道。
阮益淑没说话,只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紧。
她于是轻叹一声,循序渐进道:“我听祖母说过,您嫁去的是寅城,照距离来算,应当是才收到消息,便二话不说便赶了回来。所以我不相信姑姑能狠下心,这么多年都不回家中探望。”
这番话似是说到了阮益淑的痛点,让她不由眼眶通红。
她紧闭的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哑着声音说道:“我想回来,可我也不想让爹娘担心。”
说罢,迎着阮南舒探究的目光,她撩起袖子。
只见细瘦的胳膊上密布大大小小的伤痕,有青有紫,有新有旧,触目惊心。
绝非一年可造成。
阮南舒在一瞬的惊诧之后,几乎气得发抖,眼中浸满寒芒。
“他打你?”
“何止是打?好几次,他都险些要我的性命。”阮益淑苦笑一声,“他嫌我生不出孩子,但他外头养的那么些小情儿,谁又有了孩子?分明是他的问题,倒是推在了我身上,当真是晦气的很。”
“那姑姑为何不来家中求助?就算赌一口气,也不至于忍受这么大的委屈。”
“我性子偏执,嫁过去的前些年,确实是想与家中赌气。可后头,却是因为王家三姑娘嫁去太守府做了妾,且十分受宠。倘若我回家中告状,爹娘不仅保不住我,甚至还会受到牵连。”
想想太守这前后的几番作为,就知晓他是个仗势欺人、罔顾生死的畜生,阮益淑这般考虑,确实是周到之举。
“那这次姑姑回来,与王家可断干净了?”
阮益淑嗤笑一声,“他与我划清界限还来不及,自然断地干净。这样也好……这样最好......”
她呢喃着,最后竟是呜咽出声,可见受了多少苦楚。
阮南舒将她抱紧,眼中除却怜惜,更多的却是愤然与坚定——终有一日,她会将所有的仇都讨回来。
陈督邮说修整两天,那就真的是两天。
第三日晨光熹微时,押送的队伍便等在了门口,催促他们一排站开。
等清点好了人数,陈督邮便毫不留情吩咐:“去给他们带上镣铐,拖着走。”
一听镣铐,阮益德便不乐意了,可他刚想嚷嚷就被一鞭子抽在身上,当下不敢再言语。
阮南舒也没反抗,伸出双手,随他们绑。
“这细皮嫩肉的,绑上几天镣铐,怕是得皮开肉绽啊。”
男子声音满是几分幸灾乐祸,但细听之下,却有几分不正经。
阮南舒微蹙眉心,只当是自己想多了。
可当他蹲下,撩起她衣摆摸到小腿时,阮南舒再也没忍住,往旁边偏了偏。
“小贱蹄子,你是不是想妨碍公务?!”男子一把抓住她纤瘦的脚踝,恶狠狠威胁,“你就是个犯人,老子就算在这儿办了你,你也得顺着老子!”
“竖子尔敢!”阮老太爷目眦尽裂,就要阻拦。
给他上镣铐的官差不耐,猛一抽铁链,险些将老人家拽倒。
“别动我祖父!我不妨碍你便是!”阮南舒喊道。
男子这才消气,戏谑地摩挲着她脚踝细嫩的肌肤,“官家小姐就是不一样,瞧瞧这吹弹可破的皮肤。”
他越说越靠近,湿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肌肤上,激起一阵令人作呕的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