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情意,似乎从来都不在江琊的考虑之中。
二十五岁前,他曾满腔抱负,一心驰骋疆场,立志平定乱世;
二十五岁后,他便浑浑噩噩,满心茫然自嘲,志向长埋心底。
而娶妻对他来说,则一直是遵循父母安排,择一良妻把持后院,于他的生活并无影响。
所以此时他沉默半晌,也只能回道:“她是我的妻子。”
阮拂玉却看出来了——若非放进了心里,他绥安侯,何时如此犹豫过?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告辞离开。
马车里呼呼大睡的阮南舒,可不知晓这两人猜的什么哑谜,回去后被硬灌了两碗醒酒汤,才被允许睡下。
等到第二天醒来时,她不光什么都不记得,连头也没疼。
因着晚上阮老太爷回来,老夫人早早便携众人等候在前院。
对书中最疼爱原身的这位祖父,阮南舒也是满含期待,不停朝外张望。
就见从马车下来一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眼角的皱纹带着笑意,一眼便瞧见了人群前列的阮南舒。
“啊哟爷爷的宝贝孙女,快过来给我瞧瞧。”阮老太爷加紧脚步,可见想念。
而瞧着那张与前世外公有八分相像的脸,阮南舒便眼角微红,扑进了他怀里,唤了声“祖父”。
“怎么瘦了?”阮老太爷将她上下打量一圈,怜爱完,又气恼不已,“是不是你爹又犯浑,不给你吃饱饭了?!”
天天好吃好喝胖了两斤,还因昨晚被灌水灌多了、肿都没消的阮南舒:……
她不由破涕为笑,“家中有祖母呢,谁敢对我不好?倒是祖父清减了些,可是县里事务繁忙?”
“那倒没有,就是天热吃不下。”
阮老太爷是个不太能藏住事儿的性子,否则当年高中榜眼,也不可能混到现在也只是个县令。
眼下他这般放松,想必贪墨赈灾款的事儿还没捅到明面上来。
思及此,阮南舒不由松了口气,“不忙就好。最近我学会了做菜,晚上做给祖父尝尝。”
“不急,昨儿巡察使特意准了我半月的假,以后有的是时间尝。祖父有两个月没见你了,快叫我好好瞧瞧。”
巡察使?!
阮南舒脸色一白,“那大伯二伯和父亲呢,他们不放假吗?”
“三个废物蛋子,留他们在县里胡作非为吗?”阮老太爷冷哼一声,可见对自家这三个不成器的儿子如何看不上。
不过很快,他便揭过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巡察使与自己一见如故,要来家中给他庆生的事儿。
但此时的阮南舒根本听不进去,她满脑子都是阮家被流放时的惨状。
最主要的是,阮老太爷会因顶罪,被处死。
“你若是觉得阵仗太大,我与我娘说上一声,让她另请高明算了。就你现在这般模样,怕是也成不了事儿。”
回去时,阮拂玉语气不算好,但总归是带了几分担忧。
她以为阮南舒脸色不好看,是因巡察使要来赴宴,压力太大。
然而阮南舒听见她的声音,却像是抓紧一根浮木,急于与她商讨。
“祖父这次回来,你就不觉得哪里不对?”她问。
阮拂玉的胳膊被她抓着,感受那不轻的力道与细微的颤抖,微蹙眉心,“你什么意思?”
“巡察使会来南城,必定是巡查灾后重建的情况,而祖父作为县令,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被放了假,连带两位伯父一并回来。你就不觉得,这是在掩人耳目?”
毕竟是原书的女主,就算没有阮南舒那点上帝视角,被这么一提醒,也回过味儿来。
“你可是有什么消息?”她问。
阮南舒也没隐瞒。
“我得到风声,南城此番灾害虽已平安度过,但朝廷发下来的赈灾款项,却有很大一部分被上头的人贪墨。可你也知晓南城太守是贵妃的亲哥哥,谁敢轻易动他?南城下设二十六县,总要有一个顶罪的。”
阮拂玉对她的说法并不赞同,“身正不怕影子斜,祖父爱民如子,纵被冤枉顶罪,也查不出什么。”
“我的好妹妹,这世上哪有你说的那般非黑即白?”
阮南舒都快急出汗了,“证据是可以伪造的,就像当年老绥安侯以全家老小性命护城,还不是被冤枉成了投敌叛国?再者,祖父这些年任人唯亲,罪上加罪,怎不能叫人信服?”
听到这儿,阮拂玉才紧张起来,“那你可有计划?”
“你若信得过我,就先将自己手上能取用的银子,以赵良锦的名义存进商行,以备不时之需。大房二房那边若无可信之人,就莫要声张了,比起没钱打点,我更怕他们走漏风声。”
“大兄二兄还算顶得住事,明日等他们来了,我去试探一番。”
阮南舒点点头,又叮嘱她两句,这才放她走。
可她自己却并未急着回去。
“你的商城里可有寻宝之物?”她问。
“探宝仪是极有可能将他人财运转嫁自身的稀有道具,兑换金额为五百积分加三天生命值。由于兑换方式特殊,请宿主三思而后行。”
涉及生命值确实要慎重,但或许是最近江琊给的实在是太多了,而情况也确实紧急,阮南舒咬了咬牙,还是将探宝仪兑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