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起处战马咆哮,一队骑兵扬鞭策马而来,各个手持马刀,弯腰低头如箭出弦,一尘过去嘶鸣不止!
“文哥!”
“文哥!”
数十个大汉纷纷喝道,李焕文挥手致意,随即却发现少了刘四毛,不过李林和马天则都在,两人都换了新军服显的精神奕奕。
“西关大街太窄,不利于对战,不如换个地方?”李焕文冲着钟贤成问道,钟贤成不明所以,立刻向胡光远投向了询问的目光,在得到他的默许后,钟贤成壮了壮胆。
“这离西门外近些,那里有片空地,正适合练兵,咋地?练练?!”
“好!”
从来没听说过近代打仗还要约定开战地点的,这可让在场各位大开了眼界,老百姓缩着脑袋趴窗户上看着,见大队人马竟真的秩序井然的朝西门而去,于是呼啦啦一片胆子大的都跟了去!
风萧萧兮,西门外夏风猎猎,两支队伍如同中世纪对片那样各站一方,这种场合李焕文再下场就有些不合时宜了,挑了陈信做先锋大将。
陈信站在头里,原本他就潇洒,再骑着一匹白马,挥斥方遒之间宛若万军上将一般。
有趣的是,李焕文竟然命人回城搬了桌椅板凳来,邀请诸位俘虏一起看打仗,这可让他们又惊又喜,惊的是万一有什么玩意飞过来,自己就得玩完,喜的是原本这些人就是干着滚刀肉的生计,看过无数次打架,却从未如此之近看过打仗,这还是头一回!
“吩咐下去,谁赢了,胡县长就归谁!”李焕文瞥了一眼胡光远,此刻胡光远脸色铁青,堂堂一县之长竟然被拿来当赌注,这如果说出去,老脸都丢完了。
谁知那钟贤成竟然是个蠢货,听了李焕文这话,竟真的答应了,而且还带人大喊道:“警察必赢,胡县长归我!”
胡光远听着,羞的脸色又是一转,竟红彤彤的,如果地上有个缝恐怕会忙不迭往里钻吧。
城门楼子上看热闹的老百姓闻听,也是哈哈大笑,此刻胡县长多年来在百姓中建立的威严荡然无存!
“杀!”钟贤成带头呐喊,撸起袖子就冲了出去,警察们也都不是孬货,这些年都被当成胡光远的军队淬炼而成,冲锋起来倒也十分的像模像样!
陈信见状,抽出指挥刀向前一指喝道:“兄弟们!为民除害!建功立业!杀!”
“为民除害!建功立业!杀---!”
一百多保安团士兵对一百多警察,两阵之人厮杀而去,惊涛骇浪如风咆哮,西门外霎时间变成了厮杀的战场!
这种古时战法要的就是战斗员的勇猛,两军几乎势均力敌,只是那一碰便冒出了火花,谁也都不用枪,要么是刺刀,要么就是马刀、板刀,乒乒乓乓之间却似回到古代!
陈信善于马战,骑在马上左劈右砍竟连砍了数人,而钟贤成这个时候才体现出胡光远对他的信任,左右开弓却也是屹立不倒!
马天和李林都是混混出身,打群架是家常便饭,可是如此规模宏大的对砍还是头一次参加,难免的血脉喷张,虽是身上有伤,却也丝毫不惧!
“噼里啪啦,叮叮咚咚,乒乒乓乓。”
在一边躲着清闲看热闹的百姓也无不惊讶,按说十几天前这保安团还是到处疏通下水道河道的杂工,咋一夜之间变的如此之强悍?!竟敢跟警察对砍?!
这边打的热闹,看客们也看的全神贯注,胡光远手心冒汗不知如何是好,李焕文倒是轻松自在,优哉游哉的似乎胜券在握一般。
两军势均力敌一时间难分胜负,正缠斗之时,忽见西北角赶来一群人,那群人身披灰色衣装,远远看去一片亮光!
“哈哈,我的人马到了!”胡光远兴奋的站了起来,可刚一站起,就被人猛按了下去,即便如此,依然笑的嘴都快咧了。
李焕文也注意到了,狐疑的看了半天,这才恍然大悟,是他吗那帮济渎庙的和尚!
和尚队伍来的不少,起码有五六十人!带队的正是那日堵在禅房外的源晖和源印两个武僧!
只见武僧队伍畅着怀,袒着胸,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柄长棍,气势汹汹如狼似虎!
李焕文顿觉不妙,如果此时和尚加入战团,那陈信一定是顶不住的!想及此,立刻站起了身,把身上军装一脱,抽刀便要前去助阵!
“李司令,你这是要亲自上阵吗?”胡光远戏谑的问道,他身后的一帮客商也跟着嘻哈哈的笑着。
“哼,济渎庙的和尚不安心念经,跑来这里助纣为虐,倒也省了我前往清剿!”说罢,李焕文便冲了过去,一时间便融入了战团。
话说这些武僧确实身手不赖,论起单打独斗他们可能不行,但是行军打仗就另当别论了,这些武僧明显受过团战训练,其三人一组四面开弓的阵法,的确打倒了不少保安团兄弟!
李焕文冲了进去,提起指挥刀一刀一个,一刀一个,找了个最为强悍的武僧组便提刀劈砍!
北洋校级军官指挥刀都是经过淬炼的,纯钢的刀刃坚硬无比,与那僧人的长棍碰到一起,“啪!仓朗朗!”竟冒起了火花来!
铁棍!
怪不得保安团力战不支,原来这武僧团用的竟是铁棍!虎虎生风的铁棍打击面极大,再说这三人组战法沿袭大明戚继光的鸳鸯阵,三人一组各自为战则灵活多变,三组合并则斩金断玉相当犀利,李焕文只一交手就被震的虎口发麻!
不过那武僧也是被震的够呛,抬起脑袋一看,竟是老熟人!
源晖和源印一组,外加一个粗壮和尚,那和尚脖颈后画着蟠龙,眼神恶的很,李焕文与他四目相交,便断定此人绝不是和尚!
刚才两军势均力敌,此刻已然形势急转直下,保安团力战不退,毕竟人数极为劣势,慢慢的竟被包成了一个圈圈。
“文哥!妈的,那帮和尚不好弄啊!”陈信的胳膊上已经受了好几处伤,眼看着血呼呼的往外冒还在坚持不退。
“谁去给我宰了钟贤成?!”擒贼先擒王,只要擒住警察头子钟贤成和恶僧头子源晖源印,那他们就至多只剩了一半战力!
“我去!”马天大喝一声便要冲过去,却不想一时分了神被武僧打个正着,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李林,护住马天!”
“是!”
李焕文此刻着急的很,如果再这样缠斗,只能对他不利,此战一败满盘皆输!
忽然,李焕文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扭头一看,却见一匹黑马正朝这里奔来!
刘四毛来了!刘四毛提着长刀,浑身上下竟一袭战甲,如那烈火霹雳卷起狂飙,好似天神降临九霄!
“文哥!我来也!”
刘四毛爱看戏,也爱拽一些戏词,这等打架场面岂能少的了他?冲进场去之前,一句满满古时战将的呐喊,让这武斗场也增添了一丝玩乐的味道。
刘四毛提刀劈砍,跃马飞腾,只见空中一道黑影,众人抬头望去,竟是一匹健硕的大马!再看马儿落地,随即一声“噗嗤!”
钟贤成眼前顿觉银光闪亮,而后脑袋便飞了出去,咕噜噜滚到了一边。
他的眼睛使劲的眨着,看着自己的身躯缓缓倒下,然后这才闭上了眼!
“哈哈哈!狗日的,谁敢上来?!”刘四毛横刀立马,大喝一声正如当阳桥上那黑爷爷燕人张飞!
顿时间,全场安静了。
原本打斗的双方只管把人打趴下,却都没想过要杀人,这位一到,竟直取了警察队长钟贤成的脑袋,那血噗噗的冲天喷着,比起喷泉也壮丽了许多!
李焕文冲着刘四毛笑笑,只这一晃神的功夫,源晖立时挥舞着铁棍奔着他的脑袋去了!
只在一刹那,李焕文闪身而过,躲了那记要命的招数,顺带折身撩刀,在源晖眼前划过一道白光!
源晖顿觉脖子上凉飕飕的,拿手一抹,满是鲜血。
“额,额。”
扑通!壮硕的躯体轰然倒下,李焕文刀法太快,以至于号称济渎庙第一武僧的源晖竟措手不及!
只这一飞马一撩刀,胡光远人马顿失两位主将,队伍马上就散了神,兵败如山倒了。
战斗来的诡异,去的诡异,观众们还没看过瘾就没了,于是便都把目光投向了胡光远。
胡光远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两股战战,大腿根里一松,一股橙黄色的液体顺流而下,再伴着夏风一吹,骚气的很。
“胡县长,有什么要说的么?”李焕文拿着白布擦了擦钢刀说道。
“这,这,你是要砍了我?”胡光远双眼直瞪,嘴里的哈喇子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唰!”李焕文手里钢刀扫过胡光远头顶,原本头发极短的他,此刻脑袋上竟光溜溜一片,在阳光之下显的极为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