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刘四毛那个混蛋要抓你媳妇的,跟我无关啊!”梁大器醒来头一句话,就是这句。
“是,是,是,是刘四毛干的,与我们无关,我们,我们只是上山来,来,来赎人的。”齐格隆也随声附和。
“那刘四毛是该杀了?”李焕文问道。
“是,绝对该杀,不但该杀,还得千刀万剐!”齐格隆首先附议。
“还有下油锅!”梁大器恶狠狠的,似乎与刘四毛有天大冤仇。
李焕文不答话,却只是微笑摇头。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开始针对各种酷刑轮番喊出,什么剥皮、腰斩、车裂、凌迟样样俱全,甚至梁大器还不惜喊出骑木驴的酷刑来,这刑罚可是专门针对女人的!
俩人如小丑般说的热闹,其他人都笑的前仰后合,他二人还以为李焕文认同了,于是不但提出刑罚,还详细讲解了骑木驴的方法!
“对了,李将军,刘四毛家是南阳的,家里好像还有个老太太活着,何不派人去抓了那死老太太来,一起杀了?我知道他家在哪,我带路!”梁大器自告奋勇。
李焕文并不作答,只向陈信使了个眼色,陈信随即会意,去了后厅,稍待从后厅突然传来一声嘶喊:“两个王八蛋,我要杀了你们!”
刘四毛长的壮实孔武,奔跑起来如地动山摇,自后堂到前厅张牙舞爪,这一副景象,让那二人顿时大惊失色,无奈自己被绑着,身后又站着士兵动也不能动,只好长大了嘴巴,恐惧的瞅着。
“快快拦着。”李焕文嘴里这么说,却一脸的笑意,当兵的哪能不知道这是演的啥戏,都做做样子而已。
“噼里啪啦!”
“啊---呀---李将军救命啊---”
刘四毛何许人也,洛阳第一匪酋,擅使长刀的武夫,虽说手里没了趁手家伙,但那钵盂大的拳头打在俩货身上那也是拳拳到肉啊。
“好了,还不拦住,再不拦,人都被打死了。”李焕文笑道。
等陈信把刘四毛拉开的时候,那俩货已经没了人样了。
齐格隆鼻眼歪斜,嘴里吐着血和泡泡,脸上肿的跟沙盘似得,梁大器比他还惨,两眼黑肿,嘴巴被打的跟挂了香肠似得,连两只耳朵也被打的血冒,鼻孔里挤满了血,一张嘴,吐出了好几颗碎牙。
“李将军,事是咱刘四毛干的不假,但是是这俩货让我干的,我只是负责绑架,什么卖给烟鬼做勾栏那些,我刘四毛从来不干!”刘四毛在后厅就怒不可遏了,光是骑木驴都让他浑身不舒服,这一顿胖揍之后,竹筒倒豆子全给说了出来。
听到说什么把二妮她们卖给大烟鬼的事,李焕文勃然变色,上前一脚便踹翻了二人。
正欲殴打,陆二妮却疯狂的跑了出来,手里拽着一根不知从哪来的棍子,朝着齐格隆就闷了下去。
“邦邦邦!”
一边打还一边骂。
“齐格隆,我打死你!打死你!”
一般女人说要打死你时,也并非真要打死谁,原众官兵也只是看看,却不料陆二妮猛然举起木棍,朝着齐格隆两腿之间那凸物就狠狠的打了下去!
“啊---欧---”
那种疼痛,在在场所有男人眼里,不在吾身,也触目惊心!
原本还笑着的陈信,也惊呆了,喉咙里咕咚的咽了一口唾沫,抹了把脸,汗都下来了。
李焕文咧着嘴呆立一旁,瞅着可算是报了仇的陆二妮,眼神里尽是难以置信,等陈信过来时,陈信竟然向他投去了一丝叫做怜悯的眼神。
“嫂子,消消气,消消气。”取了陆二妮手里带着血的棍子,陈信还在李焕文面前晃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这生猛,够酸爽!
“咋办?带回去还是就地?”陈信问道。
李焕文回了回神,却瞅了一眼刘四毛后故作无奈的说道:“还是带回去吧。”
陈信不及答应,站在一边的刘四毛却突然从卫兵腰里抽出刺刀,直奔着那人而去!
“文哥!”
“嫂子!”
陈信和马天一左一右分别扑向了李焕文和陆招弟。
刘四毛出身土匪,杀起人来从不手软,他此刻并非要杀李焕文人等,而是冲着躺在地上那二人去的,在梁大器的“啊---啊”惨叫声中,连下数十刀!
其残忍之状,令人作呕。
女人们更是忍不住尖叫起来!不忍直视。
待两人死透了,刘四毛才站了起来,他此刻浑身上下都是血,连脸上也是糊满了血浆。
“李将军,我杀了这俩货,你带我回洛阳交差吧。”刘四毛拱手说道,然手束手就擒。
李焕文确实惊讶了,他刚才瞅刘四毛一眼,也只不过是在想如果带这俩货回去的话,其结果必然是刘四毛死,他俩逃脱而去,正在思酌之时,却不料刘四毛已然出手了。
这反倒为李焕文解决了大难题,可是,心中却多了一份沉重,望着刘四毛被缚的身影,李焕文微微的点了点头。
在回军的路上,李焕文思考再三,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那三个女人此时却变成了好姐妹一般,嘻嘻哈哈的说说笑笑,当然主题便是李焕文了。
马天和陈信像是得胜回朝的将军一般,耀武扬威骑着高头大马,各自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经历一番折腾,下午斜阳欲落之时,骑兵队终于回到了洛阳城。
南门长夏门前,夹道欢迎的百姓不计其数,河南北洋军政高官齐聚一堂,翘首以盼李焕文的归来。
范文轩也在里面,他原本也是挂着笑脸的,可是当他看到骑兵队后跟着的一辆马车时,不禁皱起了眉头,待有人报上竟然是自己的妻弟和外甥时,突然大怒,拨开人群便直奔赵倜而去。
赵倜依仗范文轩镇守洛阳,此刻听得范文轩汇报,再加上自己一向以为驾驭众将必须恩威并施,立刻心中就有了打算。
李焕文此时正站在徐树铮面前。
“焕文自作主张杀了两个背后主使,请求处罚。”李焕文不卑不亢的说道。
徐树铮先是心中一凛,随即便要开口,此刻赵倜却先说话了。
“来人,把李焕文押下去,收入监牢!”
原本欢天喜地的欢迎人群听了此言,顿时鸦雀无声,纷纷注视这边,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要关押有功之臣!
王印川是国会议员,原本就有向国务院提建议的权力,见了这种卸磨杀驴的景象怎能不生气,刚要出来说话,却看见自己的女儿竟然夹杂在回来的队伍之中!
王思懿也看见了父亲,却不过来,而是冲着赵倜大声的喊道:“李焕文救了我们,又平了土匪,为何要抓他?!”
不用问,王印川已经明白事情的来由了,怪不得这两日不见了自己女儿,还以为又跑到哪里疯玩去了,谁知竟然被土匪掳去,幸亏李焕文前往救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想及此,原本责任使然的他,立刻义愤填膺,转而一想,却不见徐树铮动弹,心下便有了主意。
徐树铮按兵不动自有他的主意,他甚至乐见于李焕文被捕,这正是天赐良机!
李焕文任凭军法处来人抓捕,却一脸平静。
“致使两人被杀,是我的责任,与其他人无关。”一句话说完,就在众人疑惑不解又怒色冲冲的眼神里被押走了。
挤在人群之中的陆家、李家来不及跟二妮欢聚,便蒙此变故,一时间妇人们接受不了,婶子和陆母相继昏倒!
陈信急于反驳,却被况裕达拉走了。
就这样,原本一场欢迎盛景,竟在赵倜一句话之下,变成了功成被抓的闹剧,喜庆的洛阳百姓久久不愿离去,若不是有兵士拦着,怕早已经上前喊冤去了。
李焕文和刘四毛随即被扔进了洛阳西工监狱,两人各蹲一角,也不说话。
潮湿安静的监牢里,一切都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却不知这洛阳城上空正在酝酿的着巨大的风浪,这风浪正是趁着李焕文被捕一事,迅速开始蔓延,一把民主的大火即将烧来!
1919年5月4日,北京爆发了规模宏大的示威运动。
5月18日,河南开封各界响应北京,运动在河南铺天盖地而来!
而今天下午,吴校长紧急回洛,号召洛阳师范学校全体学生一起走上街头,为北京助威!
不过,师范学校学生里却有相当一部分人对此并不积极,直到李焕文被捕入狱的消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