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朱栩正很快对外宣布与许青婉解除婚约。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让许青婉乖乖去了医院。
谁知道手术出了问题。
听说她从此不能再生育。
而我成了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子。
许家虽气恼到发疯,却也无可奈何。
很快,京圈内皆知朱栩正对我百依百顺,宠爱到无以复加。
他根基不稳,忙得要死。
偶尔会来我小别墅里过夜。
和在国外时一般,我们挤在一起,他毛茸茸的头发就拂在我鼻尖上。
像一只孤零零的小狗。
一日,半夜里,他突然叫我名字:“青舟。”
我背对着他不回答。
等到快睡着,才听到他极细微的声音:“对不起。”
我知道他是在说刚回国那段时间对我的冷淡。
我见证他的落魄,于他是耻辱。
但我和他的患难与共,也不是假的。
或许是我开口要朱重山,才让他惊觉真心。
我轻轻道:“栩正,我们要好好的。”
他低哑地嗯了一声,尾音异常,似乎在流泪。
无数豪门贵族私下来与我结交。
我只选了一人。
老狐狸张朴右。
他一身阴私毒辣手段,而我正需要倚仗这种人。
我让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彻查朱重山之死。
我告诉他那夜在赵云安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让他寻迹追查。
很快,张朴右便来向我汇报。
果然赵云安说得不假。
朱父死后,兄弟俩无人庇佑,几乎被叔父斩草除根。
朱重山在T国追查到父兄被害的证据。
原来,赵家、吴家、李家甚至还有我们许家,为利益与叔父勾结,联手制造意外,让朱父和朱栩正遇害。
所以,朱重山遇到赵云安和那帮世家子弟,根本就不是偶然。
他向来与这帮酒色渣人不对付,结下的梁子也不少。
他孤身一人在异国,赵云安一伙砍伤了朱重山不说,还故意开了煤气扬长而去。
就为了置他于死地,让他的叔父无后患之忧。
一场大火,我那个银鞍白马,温其如玉的少年郎,从此与我阴阳相隔。
酒店那夜后,赵云安销声匿迹。
我问过张朴右。
他阴沉一笑。
“我只听说有人在T国哪个赌场后巷里看到他,已经吸D到不成人形。”
“许小姐不用知道太多。”
我倚在沙发上,手中捧着刘阿姨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偏方熬出的恶臭中药。
微微颔首:“张总,我时间很紧。”
“做事再激进些,也不是不行。”
10
朱栩正知道我用了张朴右做刀。
那些个所谓西京商界世家,在他叔父掌权时,大多也是趋炎附势,明里暗里对他父子下了毒手,他也不是全然不知。
如今他重掌朱家,虽台面上与那帮人言笑宴宴,私底下也存了复仇之意。
但毕竟根基未稳,仍需低调蓄势。
我和张朴右,就是最好的毒刃。
西京圈子里都在传,想不到许家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女,做起事来如此不择手段。
吴家大少,被人诱去豪赌,几代基业尽毁,欠下巨额赌债。
那夜大雨倾盆,他站在天台上嚎哭,要见我和张朴右。
他的妻儿在旁侧哀哀乞求。
我倒是去了。
张朴右为我撑着伞,在天台的内侧看着吴大少歇斯底里。
我目光望向一旁他那个跪在雨中哀嚎的幼子。
张朴右声音低低地传到我耳朵里。
“朱重山断了腿,晕过去,燃气是吴大少亲手开的。”
他罪有应得,我也并不无辜。
他看着我,目眦欲裂,口中咒骂不止。
我身体发冷,紧紧裹住身上裘皮大衣。
声音温柔:“下去后,代我问朱重山好。”
他面色骤变,双目充血盯着我,如看疯魔。
我点点头,指着他的妻儿:“我保他们平安。”
当着妻儿的面,吴大少从40楼天台上跳了下去。
11
我行事越来越肆无忌惮。
人人都知朱栩正这个出身低微的未婚妻子,骄奢任性,跋扈狠毒。
我夺取亲姐未婚夫,逼亲姐打掉孩子,失去生育能力。
赵云安酒后失态得罪了我,落得流落异乡街头,死在赌场后巷。
吴大少被我逼着在妻儿面前跳楼自尽。
李家破产,整个集团被我的爪牙张朴右尽数收购吞并,一片遮头瓦都没留给他们全家老小。
……
不过几个月,我声名狼藉。
朱栩正纵容我肆意妄为,从不说我半句。
直到我父亲找到朱家老叔伯,怒不可遏地要朱栩正解除婚约,还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
朱栩正进来时,我刚刚把假发戴到光秃秃的头上。
他并没注意,只发怒把刘阿姨递上的热茶往地上狠狠一砸。
“许青舟,这才几个月,你就闹到整个西京血雨腥风!”
“几个老叔伯都来找我,不许你进我朱家大门!连你的亲爸都要跟你断绝关系!”
我低眉顺眼重新沏茶。
“那就照他们说的好了。”
他不说话,我转头时候,见他额头青筋暴起,极尽隐忍。
“你这么急,这么恨,不就是为了他。”
我的手顿住了。
原来他心底一片清明,一直都知道我在干什么。
多年蛰伏运筹,他早就深谙忍隐。
我也不是不懂应该低调筹谋,而不应这样招摇。
但是,我实在是没有时间了。
一片沉默。
他走上来,把我深深揽入怀里,用力到我筋骨都在疼。
疼到撕心裂肺,我也没有出声。
他的脸埋在我的脖颈里,一片冰凉的湿润。
“青舟,来日方长。”
“你忘了他吧。”
12
哪里还有什么来日方长。
复查结果很不好。
医生说我不过只剩数月。
我瞒得密不透风,除了刘阿姨,没人知道我命在旦夕。
这时,医院里传来消息。
母亲病情恶化,已无力回天。
我蹲坐在医院走廊地上,任刘阿姨流着泪如何相劝,也不离开。
父亲来了。
他看我一眼,毫不掩饰对我的厌恶。
“苏韵人虽蠢笨,但还算善良,怎么教养出这么恶毒自私的孩子。”
“青婉不过失手,又不是故意推你妈妈下楼。”
“我们上一辈的恩怨,你懂什么?你为了报复,就抢走自己的姐夫,逼亲姐姐流产不育,干了多少龌龊狠毒的事?”
“你这小贱种,根本不配姓许!”
我如被雷劈中,抬头瞪视这个被我称为父亲的男人。
原来,我母亲从大宅楼梯上跌下,从来就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