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仰越看越摸不着头脑，问道：“道长…这是七百年前的事了，你说的这个女人，她还在世吗？”
“在！”
张悲淳斩钉截铁道：“她和秦蒹葭一样，是长生于这个世界的人。”
“那也就是说，她是‘神’？”
“神不神我不清楚，但你须得在我面前立誓，必须取其项上人头！”
张悲淳怒视着那个女人道。
很难想象，一个道家中人会对另一个人如此仇视。
不过张悲淳也不是一般的道家中人。
听宁婴和钟秀婆婆说，此人唆使妖怪杀人，这种事一般的道家中人也干不出来。
徐仰在看看向那个漂亮的女人。
如果张悲淳说的话属实，她像秦蒹葭一样，也能长生的话……
那么毫无疑问，她就是天王宫十一主神中的一人了。
但她会是谁呢？
徐仰一时半会也猜不出来。
“张道长，立誓没问题，但在此之前，我能问一问你想杀她的原因吗？”徐仰看着他。
整个龙虎道观的惨案，都是徐镇一人动的手。
甚至连士兵都没有参加。
要说复仇…那也只能找徐镇，或者找徐镇的后人，怎么会牵涉到这个女人身上呢？
“徐天人有所不知。”
张悲淳长叹一口气：“周玄真祖师，乃我天师道第一任修道天才，虽武道与天师道的修炼方法有所不同，但殊途同归，周玄真祖师，与徐天人一样，修到了半步山巅境。”
“半步山巅？”
徐仰神情震惊。
之前周玄真与徐镇交手的时候，徐仰还猜测他顶多化境，没有想到真实实力如此强大。
张悲淳深吸一口气，说道：“这八年间，徐镇就是因为受了她的指点，不仅到达平海境巅峰，而且开山立派，这点你应该心知肚明。”
徐仰点点头。
这一下，一切通畅了。
徐仰生来就不信闭门造车的说法，他受困于城中村如此之久，天赋固然强大，但没有秦蒹葭的器重，叶葵倾的带领入门，他什么也不是。
而徐镇就更加简单明了了。
二十岁还是内劲巅峰，二十八岁就到达了平海境巅峰，若说没得高人指点，除非他自己是仙人转世了。
徐仰说道：“我明白了，你是怨恨这个女人提拔我先祖，导致先祖因为当年的仇怨血洗龙虎宗，没有她，以周玄真道长的强悍实力，我徐先祖一辈子都复不了仇了。”
张悲淳摇摇头道：“徐天人，要是因为这种事我就迁怒于她，那我百年之道，也白修了，我没有那么小心眼。”
徐仰惊异道：“道长有百岁了？看来，修道者确实比习武者年轻点。”
百岁之人，徐仰认识的有三个了。
一头苍苍白发，但身子骨依旧硬朗，外表能看出是老人的苏真，一身伟岸身形，宛如气盛中年男人的王怀瑾。
这张道长是最离谱的，满头乌发，全无皱纹，胡子一剃，顶多三十岁。
“徐天人无需在意这些细节。”
张悲淳神情无奈，接着道：“我天师道龙虎宗，每逢有人到平海境巅峰，这女人便会出手来杀，第一次，就是她指点出了徐镇，那时双方各具孽缘，皆涉因果，徐镇杀了我家祖师，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但——”
画面一转，仿佛到了一两百年之后。
重新修建的龙虎宗道观中。
一名祥瑞吉云从天而降，紧接着便是气劲席卷着狂风扩散，天地异动，云层疏散。
龙虎宗又有人突破至平海境巅峰了。
“师父！”
但很快，祥瑞光芒一下散去。
天地之间，仿佛有人按下了关灯开关，整个龙虎宗的道士们，皆嚎啕大哭。
原来天空之上，那女子伸着指尖，能量在指尖缠绕，如开膛后的左轮，氤氲着元气。
一指之威。
她把刚刚在道观中突破的道长，隔空杀死！
“这……”
徐仰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随后，画面又一变。
这次更加简单直接，就在徐仰的座位旁边，一名道长口吐鲜血，心脏位置，是那女子伸出来的手掌。
一掌穿心，血溅面颊。
虽说是幻境中的画面，但那女子离此时的徐仰，不过一米有余，徐仰对她的外貌，观察的愈发真切了。
除了那一双深邃的眉眼。
薄唇，琼鼻，鹅蛋脸，与叶葵倾一模一样。
若只把视线停留在她的鼻梁之下，徐仰恍如见到叶葵倾又一次站在他面前。
为什么会这么像？
她不会和叶葵倾有什么关系吧……
“哗！”
张悲淳收回了所有画面。
此时又重回现实。
张悲淳悲愤道：“那女人，一连杀我三名道家先祖！全都是在平海境巅峰，或间接或直接的死于她手下，徐天人…你说我要求过分吗？”
非但不过分，徐仰甚至还有些同病相怜，有些同情张道长。
他徐家又何尝不是这样？
区别在于，龙虎宗是直接被“神”盯上，到平海境巅峰被稳定铲除，印证了王怀瑾的话。
相较之下。
徐家虽然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历代先祖包括他的父亲，都在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死在青龙手下了，但好歹还保留了一丝希望。
这是华夏被迫保护徐家的办法，历经七百年，到他这一代身上，才彻底爆发，由百姓之力对抗神明，徐仰被华夏寄予厚望。
鉴于这是分内的事情，徐仰应道：“张道长，我答应你便是！倘若我足够实力，必定将其杀之！”
张悲淳深呼吸一口气，说道：“好！徐天人，徐镇突破至山巅境，恰好是在我龙虎道观中，你一看便知！”
以徐仰的为人，只要他点头，张悲淳无需多言，当即叩动茶杯，催动龙虎聚灵大阵！
场景，再度回到了徐镇将军血洗龙虎宗的画面。
此时，周玄真道长正看着他直发抖。
同样都是平海境巅峰。
但获得了神明指点的天王徐镇，气势显然不是周玄真能匹敌的，再者，徐镇杀光龙虎宗他所有弟子，已经让他道心崩塌了。
“道驴！”
徐镇大吼一声，气壮山河。
“二十八年前，你不肯出手赐名，让我母亲惨死。”
“二十年前，你把我交给吴裁缝，让我受尽屈辱，历经磨难。”
“八年前，你不屑一顾，打断我四根肋骨，扇去我一半齿牙，今日，新仇旧恨，我便与你彻底做个了断！”
话音一落，徐镇拔出皇帝御赐的腰间宝剑，冲天而起。
徐仰细看，剑上竟然写着“镇元”二字，同时，徐镇的腰间还有一个玉葫芦。
玉葫芦？
镇元剑？！
说起这两个，徐仰的记忆便一下被拉到了葬龙脉中。
那时，自己击败高祖父之后，曾开棺寻宝，在满箱珠宝中，找到了三个让他疑惑不解的东西。
一个是一枚玉葫芦，似是灵器，但当时的徐仰还无法参透，加上有王家的三大镇家宝，拿回来钻研不通，便一直闲置。
第二个便是镇元剑，当棺材里面只有一个剑柄，没有剑身，似是象征物品，而非实物，被徐仰当场扔掉了。
第三个，便是《降龙天师诀》，但翻开后，里面空无一字，真正的无字天书。
现如今，这玉葫芦和镇元剑同时出现在了先祖身上，徐仰大感好奇。
“孽畜，你毁我道观，杀我弟子，今日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留你不得！”
周玄真也拔出腰间三尺长剑，冲天迎战。
两大平海境巅峰的交手，上一次徐仰所闻，还是叶葵倾对战李沧月全体部下之时，徐仰并没有亲历过。
到他横扫高国，已经没有平海境巅峰能与他交手了，所以这种场面对他挺新鲜。
“剑法？！”
徐仰眼珠转动极快，天空中两道大影，一人身着道袍，一人身着铠甲，各持一剑，打得难解难分。
镇元剑法，显然是失传的。
到高祖父那一代就失传，葬龙脉之时，徐仰依稀记得高祖父也会用剑，但他的剑法若有徐镇一半精妙，那徐仰当时就死在葬龙脉了。
“不可思议……”
徐仰在剑道山潜修已久，藏剑剑诀的上下三式，他信手捏来。
不过。
藏剑剑诀，招式大开大合，配合他的天啸重水尺，以一当万。
而徐镇先祖所展示的剑法，却是极其精妙的一招一式，只置人于死地。
“徐天人……”
“嘘！”
徐仰阻止了张悲淳道长的出声。
不管能不能以徐镇先祖的经验，来帮自己突破山巅境，但这剑法是实打实的，有了剑道山的经验，徐仰剑招也能记得住。
唯一的遗憾是，两人深仇已久，而且徐镇将各式剑招一一融入，虽有招式，但记不清先后，到时候徐仰发挥起来，可能会大打折扣。
“周玄真！”
一番激烈交手，打塌半边山壁后，徐镇忽然用剑把周玄真推开，似乎不愿再战。
“杀了我如此多的弟子，你想求饶已经没用了！”
周玄真披头散发，爆喝一声，化作冲天长虹，贯向徐镇。
“求饶？”
徐镇冷哼一声，看着朝他飞来的周玄真，不屑道：“料想你钻研一生的剑法，也不过我两年的成果，今天就用我最得意的一式，来将你送进地狱吧。”
徐镇把手中的镇元宝剑，猛地往前一推！
“万剑剥丝抽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