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明儿埋人
故右2025-07-28 18:033,107

  他们行回到县衙,太子坐在小楼里看着带来的书,看起来云淡风轻地等着结果。

  陈应一行人回来,先是那个近侍上前禀报,将事情说明白,便拎着那个老练的吏员丢在屋中,另外两个分别找了个房间搁着。

  那人本来就是个见利动三分的,又窝囊胆小,这时候自己个儿被捉住,已经完全不管什么妻子儿女,将钱家吩咐他的事情全部倒出来。

  他只求着自己不要被连累,推脱着自己只是被逼无奈,如今坦白从宽,要上头轻轻放过自己。

  屋里的人都不屑听他推诿,只是陈应伸出手去将人拖走,换了那个持刀伤人的刺客来。

  那人看着劲瘦却眼神凶狠,不是善茬,身上的黑衣虽然没有明显的款式,但是料子也是耐磨抗用的,只是腰间一条墨黑的皮制腰带,带扣上的银色样式却是眼熟。

  四眼,牛角且末端微微分支,形状凶狠,呲着獠牙。

  这人只是腰间有一个银色带口,显然和这个金色的令牌不在一个等级,但是也恰恰说明了这些人是成体系被招揽,或者是从一开始就被培养出来的。

  而且是二皇子麾下……

  陈应侧目去看,太子虽然表情还算自然,但是手上捏着杯子的指节已经渐渐收紧。

  “杀了他,不必审了。左右有另外那个就足够去钱家搜捕,这个,不留也罢。”

  他的话轻飘飘的,根本不把这人的性命放在眼中。

  这样还不审问杀死,也不定到底几成罪过,也太过草率。

  见陈应片刻之后还不动手,太子的视线从那个被攥紧的杯子上挪开,和他对视。

  大概是太子的眼神中,头一次不加掩饰地露出凶狠,叫陈应心神一震。

  “殿下,此人必然知道些证据,握在手中也算是把柄,不如再审问一二,再按……”

  陈应的话还没说完,太子手中的茶碗落地,门外守着的近侍瞬间出手。

  剑尖自那人胸口贯出,挣扎了几下便没了生息。

  “此人欲伤太子,方才被斩于此处,陈大人,有什么意见吗?”

  陈应怎么敢有什么意见,只是深感人命在上位者手中的卑贱,一瞬间沉默无言。

  今夜,还是要去钱家的,太子手上有官家今日给的手谕,调京畿的禁军。

  火把一下子照亮整个钱家的宅院。

  这座在安奉县最豪华的宅子,外面看着还算克制,只是一个普通富户的样子,里面看却露出肆意的奢侈来。

  人工挖出来的小池和嶙峋怪石,砖瓦花纹细致,侍女身上的珠翠和衣料,比一些小官家的小姐穿的还要精致。

  钱家应该是本来就发生什么事,厅上一个不住地咳嗽着的老者,愤怒地指着下面跪着的一个布衫男子,一边还跪着三十岁左右的女子。

  钱佳玉也坐在一边,还有一个把脑袋上层层叠叠坠着花的女子。

  见陈应带着人闯了进来,钱佳玉才腾地坐起来,怒而问道。

  “陈大人,何故无贴闯我家宅!”

  陈应只是将那个黑衣刺客的银色带扣丢在厅中,钱佳玉原本理直气壮的愤然表情,忽然便得不那么自然,梗着脖子反问。

  “这是什么?”

  “催命符。”

  陈应心情不佳,不打算和这样的人解释,刀兵在手,身后还有官家兜着,谁也说不上别的什么。

  身后的禁军上来将人拖走,任他怎么呼喊咒骂,也没人把他放开。

  “我是二皇子的人,将我兄长还来!小心我叫殿下砍下你的狗头。”

  脑袋上层层带花的女子也扑上来,头上一朵白色绢花落在陈应的脚边,听着那个女子的话,陈应抬起脚缓缓将那多话踩碎。

  陈应冷冷地瞟了那女子一眼,看她面上艳俗的妆容,忽然发现了张月君和其他女子的不同之处。

  张月君身上的生机是自己的,从内而外的力量能够感染很多人,但是很多其他的女子,从小就被潜移默化地影响,只是和钱佳玉的这位妹子一样,像是菟丝花一样,要依附别人才能成活。

  坐在厅中上首的钱家老爷,他颤颤巍巍地要说什么,却在与陈应目光相接的时候害怕地避开眼去,犹豫了一会才轻飘飘地问孽子会不会连累钱家。

  陈应也不多说,身后的禁军代他传达。

  “钱虞候杀害安奉知县满门,奸污知县之女,理当送审定罪。”

  后面传话的禁军将话说完,便几步走上前来,立在钱员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上的惊恐。

  “按律,杀害朝廷命官,斩首,亲族流放,妻女充作官奴。”

  陈应慢慢俯下身,将在钱员外耳边小声说到。

  “盐祸的事钱大人应该也是知情人,家中应当是有些证据的,若是钱虞候定了罪,一定是活不下来,家中人流放,会不会有子嗣活着挺过这一劫?”

  钱员外的眼睛瞬间睁大,手上抓着的拐杖一下子脱手,用死了力气拉住陈应的衣角,可是他手脚发凉无力怎么拽得住他。

  陈应带着禁军自他家扬长而去,原本被押在厅中的袁四五早已悄悄溜走。

  卑微地跪在地上的中年女人嚣张地站起来,扼住这钱员外的脖子,叫他写下一纸休书,就算是出去做暗门子的娼妇,也不想留在此处等死。

  带花的女子哭叫着爬起来,坐着一顶小轿子离开此处。

  钱员外原本还风光威严地坐在上首,现在被他鄙夷的荡妇摇晃着脖子,寄希望于自己曾经视作家族风光的筹码,而被出卖给太子做妾的女儿。

  他眼中浊泪翻涌,胸口一滞,便翻了眼睛昏死过去。

  不远之处屋檐上两人遥遥看着这一切,月色清亮,只是一个错眼,二人便消失在此处。

  “他做得怎么样?”

  明湘和张月君不急不缓地绕了另一条路,往安奉县衙走去,巷子有些幽暗,看不清她的面容。

  张月君静默半晌,才慢慢思索着说出来。

  “他比我想象得更适合官场,比我合适。”

  他有该有的圆滑,也舍得下面子,比自己识时务得多。

  这几天他处理的不错,但是张月君担心,担心他圆滑久了,渐渐会忘掉自己的本心,受不住心头的善念。

  她不愿看见曾经舒朗明媚的青年,变成一个奴颜婢膝,是视人命如草芥的上位者,这很可怕。

  可是她隐隐对陈应生出一些希冀。

  “月儿过分正直,总是硬撑着,棱角太多,容易受伤,可是这小子不同,他更适合你,包住你的棱角,一起走得更远。”

  明湘停下脚步,揉揉她的脑袋,见她也顿住脚步思考,才抬起头,指着澄澈夜色中的闪亮星子对她说。

  “月儿就像长庚星,月光在侧不隐光芒,给行路者指引方向。”

  他的指尖还是微微凉,但是指向天上那个明亮星子的时候,却好像在漆黑天幕上,点了一团火。

  空中群星熠熠,他却一眼被他的长庚勾住的心魂,只是长庚,怎么会是一个人的长庚。

  钱佳玉和黄胖子两个做认证的别押到京城,但是那牛角四眼的令牌和带扣却没有被当做证物,除此之外,只带了那份有问题的票据。

  陈应回到京城租的小院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想着大家伙都睡了,便蹑手蹑脚地打算悄悄睡下。

  但是却发现张月君就在那里等着他,一豆灯火,一抹倩影,叫他心头一暖,忽然觉得这间小院一下子就变得像家了,不再是一时的落脚之地。

  陈应简单地将今天的事情说给她,官家在宫中与他说的话,还有太子忽然露出的凶狠,以及最终安奉县案子的处置。

  江南盐祸之事祸根是二皇子,且并不是之前推断的怀王,而且就那令牌来看其,或许其手中还有着一支自己的军队。

  太子虽是太子,但是白氏皇后并不喜欢他,所以他自小便体弱,从小被二皇子欺负,皇帝一开始对他也并不喜爱,甚至太子幼时露面的时间甚至没有怀王多。

  张月君忽然想起之前京城的一桩传闻,太子少年时有一个很喜欢的婢子,但是因为那婢子生的好看,被二皇子讨去,不久便莫名暴毙。

  也是差不多的时间,太子才渐渐开始露出头角,出现在朝堂之中,维持着温和敦良的人设。

  只是听过陈应的形容,她忽觉如今的太子,看似温和无锋,实则心生芒刺,杀伐之间已经不是很把人命放在心上,失了慈心。

  官家叫太子查案,他却避坐高台,是因为心思玲珑,已经猜到此事的定局,也是因为他并不在乎底下人的命。

  可陈应不同,他是整个朝堂之中官员出身的低谷,是在底下打过滚的人,他看事情的视角从来都是自下而上的,官家吩咐他办事,也是存了想要他影响太子的心思。

  皇家唯二子,却皆视人命如草芥。

  官家虽是保下了二皇子,但是张月君并没有看出什么中意他的意思,保下他,却一直容忍他的错处,只会助长其气焰。

  官家是个仁慈的人,但从不是愚善,帝王该有的手段他都有,只是将金刚怒目,隐在安慈的表象之下,并不多披露罢了。

  这……或许是捧杀。

  毕竟一个蠢货很难变聪明,却可以当做一个磨刀石。

  只是不知,太子与怀王,到底是相对,还是相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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