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阳城死了人?
赵云轻他们只是在锦阳城周遭转一圈,恰好转到城西,还未来得及做什么,只是路过一家装饰有些古旧的戏楼。
因为在门前看见两个衙役守卫,故心生疑惑所以才打算赶紧去查看一番。
只是刚刚翻进去,就被发现了踪迹,一开始他们还上下逃窜,可追击他们的并不是无能之辈,身手矫健,行动流畅。
与方惊魁红隼不相上下,且那人头脑灵活,熟悉那处的地形,追赶他们的同时,是将他们逐到隐蔽之处,而非前面的闹事。
在隐蔽之处,便可以悄悄处置,东窗事发,也可以任意推诿,故自然不能叫他成事。
他们二人便趁着时机尚好,两人还有体力之时,便到街上人多之处,那人追赶而来,身后跟着体力渐渐不支的衙役。
怀王才将自己的身份亮出来,便被那后来赶来的县令,领着衙役簇拥着送回邸店。
所以怀王才会觉得那么憋屈,被人逼着做出的决定,总是会觉得厌烦。
那边,正好是城西,如此警惕,还有高手在旁护卫,应该便如传言一般,有人死去,还是没有找到凶手,蹊跷的死法,才值得遮遮掩掩。
“看来要在这里多留一阵子喽。”
方惊魁手上端着从外面铺子里面的羊肉汤,推开门坐在他们呼噜呼噜地喝着,还不忘了点评一二。
“这的羊肉,没有之前在北地时吃的好吃,总觉得差些味道。”
羊肉汤的味道满屋子都是,怀王和陈应都饿着,这时候更觉得饿上几分,几双因为饥饿而冒出亮光的眼睛,盯着方惊魁埋头苦吃的脑瓜顶,看的他一激灵。
端起碗来的时候,碗里只有一小块羊肉和白色的羊肉汤水了。
“王爷,大人,你们吃吗?”
赵云轻看着那乳白的羊肉汤,嘴角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方大侠,猜猜,我们饿不饿?猜猜我们想不想吃?”
赵云轻皮笑肉不笑,长得凌厉的一张脸在并不明亮的室内,看起来阴森可怖。
方惊魁没什么纠结,也并不害怕他,但是知道他应该是想吃的,拍拍屁股淡定地转身出门去,回来的时候,手上端着三大碗羊肉汤。
羊肉汤将两个饥肠辘辘的人俘虏,加上新鲜的饼子,很快便会饱腹。
吃饱了便会犯困,中午总是要小憩。
邸店中有住客,忙碌但不至于会生乱,但是不多久,外面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便是人声喧嚷,将张月君吵醒。
陈应守在她身边,早就已经站了起来,推开一边的窗子查看。
外面的嘈杂声中夹杂着惊呼,张月君感觉歇了一会儿力气已经回来了许多,披着外衫,站在陈应身边向外看去。
只见邸店正中的一根红绸吊着一具尸体。红绸正中是一闭目安详的女子,肤色惨白,颈间一条红痕,顺着红色的绸缎,滴下稠重的血液。
张月君她们的住处在二层,这尸体是从楼板隔绝的三楼丢下来的。
那里只有一人可通的孔洞,坠着红绸将这具女尸缠绕倒吊在那里。
在一层歇脚吃茶的,只要一抬头,便能清楚地看出那尸体的面容。
“是西边戏楼的柳莺儿!”
楼下一个灰衣男子瞧着那张脸,惊呼出声,却更添惊恐,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跌在地上倒退着爬了两步,便翻身仓皇逃去。
张月君只是瞥了一眼,便在二楼扫视一圈,却见一个垂首行路的人,他目不旁视,只顾走路,很快便隐没在看热闹的人群中,从旁侧的小门离开。
围观的人要么好奇地看,要么害怕地掩面避开。
但这缠绕尸体的手法还算有些美感,除了那根绑住尸体的,还有其他的从那个孔洞一并垂下。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尸体,柳莺儿,西边戏楼。
合上窗子,她将衣裳穿得齐整,和陈应一并出去,赵云轻就等在外面,神情凝重。
看来下面人的反应,真的不是死的第一个了。
锦阳的县令名叫崔虎,却是个儒雅文官,看着和柳如风那厮装出来的气质有几分相像。
柳如风看起来,是矜贵机敏,但是这崔虎身上的文气掩饰不住里子上的小精明,所以在怀王几人看来有几分别扭。
崔虎便是那天将赵云轻簇拥着送回邸店之人,张月君有些印象,但是崔虎上次来并没有如何见过张月君。
这一次见到张月君从身后赵云轻身后跟过来,瞧着她的眼神叫张月君从心底,感到几分恶寒。
“王爷受惊了,可受到什么惊吓?”
他一边问候着,他带来的人到三楼将那红绸割断,才渐渐将这尸体放下来。
张月君微微错步,便在那些人将尸体带走之时,靠近一些,尽量看见更多信息,眼睛没那么厉害放大许多东西查看,这样远的距离,并不能看见什么。
但是却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这股香味她从未闻到过,所以才微微留意了一下。
赵云轻最会应付这些官场上的人,她根本不担心,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并不打算多掺和,只是静悄悄地观察。
可是那崔虎显然是不想放过和张月君搭话。
很冒昧地凑上前来,打算与她搭话。
“这位便是张娘子吧,既然有女眷,此处刚有尸体,怕是有些不吉利,不若换个住处,也好休息时安枕无忧。”
可张月君并不是会忌讳的人,她已经在此处待过一会儿,便也不打算再更换住着的地方了。
“劳崔县令挂心,往日行军,死伤者无数,也就那样过来。子不语怪力乱神,王爷尚未有芥蒂,我等做臣下的,自然也不计较。”
崔虎见她这样说,转身去看怀王的意思,见都这样认为,也没再继续劝说,只是又问了一直随行的柳如风怎么不见,才作罢。
领着怀王与陈应去县衙之中,欲将今日所发生之事说清。
张月君身边又只剩下了红隼和唐蓬安。
“为什么他要问柳大人为什么不在啊?这似乎也不是他一个小小县令要关心的事情啊。”
唐蓬安在屋中带着妞妞看书,一边教着妞妞认字,一边记忆着书上描画出来的药材。
柳如风并不在他们随行之列,前几日收到京城的消息,江南蝗灾已经得到了缓解,也算是告一段落。
只是北地风岭一事,怀王暗中叫白仲羽安排,手下的言官激将,那赵元朗便入套,打算到北地走一遭。
林裕昌进言说二皇子独自行事不稳妥,所以要有心思细腻缜密之人随行,便自荐前去。
一边利用皇帝的戒备,一边叫自己亲信劝解其年纪渐长,北地天气恶劣,应另择人选。
所以才将柳如风调归京城。
这崔虎和柳如风没什么关系,张月君清楚得很,所以并不觉得他是柳如风的人。
她心中烦躁,便需要做些事情,将心神定下来,手上握着小毫,勾线作画,画一边放着的绣球。
她描得向来不像,只是权当放松,最后也不知道描成什么样子,索性团成一团丢出去,转而抄起一边的经书。
这经书还是她那些个闲书底下压箱底的,实在是没得看了,才拿出来静静自己的心神用的。
听唐蓬安问,便停笔回着。
“不是谄媚,便是确保咱们身边的人都已经在这里了。可能,是怕有人在他的实现之外,把他想稳住的事态,搞得失控吧。”
张月君回答得漫不经心,但是脑子里想的东西却是要多很多。
比如那个柳莺儿的死,还有赵云轻说的,那个被把守得森严的戏楼和身手矫健的守卫。
那人能和方惊魁的拳脚不相上下,便不应该是什么无名之辈,怎么会甘心帮着只是区区县令的崔虎做事。
她丢下手中的笔,站起来,将门推开,提溜着来送热水的小二,问他找个锦阳城中的说书唱曲的来,说自己实在无趣,要找些乐子,酬劳好说。
手上递得一些赏钱,那小二便很乐意为她效劳,茶水放下,便是挪快了腿脚出去,没一会就带着一个抱着琵琶的娘子过来。
那娘子长得不算出挑,面色也不算好,但是那小二说她琵琶弹得妙极,只求娘子多给些赏银。
张月君叫她谈一段来听着,却是真的不错,只是将人留下的时候,却见那小二似乎很是欣慰,将门关上便去了。
这娘子弹得一手好琵琶,曲中情谊随弦声流淌,唐蓬安虽听不懂,却还是觉得妙极。
一曲听完,张月君想问她一些关于锦阳西边戏楼的事情,这弹琵琶的娘子却是并不愿意说。
“禀娘子,奴家什么都不知道,娘子若问,便叫奴家走,另寻他人吧。”
她抱着琵琶起身便走根本不过多留恋,甚至对张月君提出的赏银都没兴趣。
推开门,那小二手上端着热乎的水,还有一下小点心,错愕地看着那抱琵琶的娘子要走,冲进去将手上的点心放下,便要出去追那娘子,却不见那人回头。
“琼娘!”
他见叫不回来,便转过身来与张月君赔罪。
“娘子不要怪罪,都是小人儿错,琼娘琵琶弹得好,在戏楼却被嫉妒,所以早早就赶了出来,没什么活接的上,小的与她相熟,才想着,才想着叫她来。都是小人的错,还请娘子不要怪罪她。”
张月君手上又将手上的笔捻起来,脸上虽然没什么笑意,心里却觉得实在是有几分巧合。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问她不答,既然想要叫我宽宥,小二哥可知道,戏楼的事?答好了,可是有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