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无有不应
故右2025-07-28 18:033,124

  蒋公丞行路急匆匆地,他故意将月容与那孩子的消息漏出去的时候,他就像嗅到腥味的猫,顺着饵料便跟来。

  他所行浑身都是马脚,小心思差点就浮在表面上。明湘把控奇锋阁这样久,再看不明白,才是奇怪。

  蒋公丞早就召集了他父亲那时的老人,眼下又有了那孩子在手里,自然就是觉得自己有所依凭,要折腾着,将他这大逆不道之子掀下去。

  明湘从桥心踱步而下,住脚站在黑冷的水岸,凝视水中自己飘渺的身形,伸出手指简单勾勒自己被水纹割碎的影。

  再侧身去望,灯火将栾城浸成暖色,他一身素衣置身其中,格格不入。

  只是今年中秋,还能见她,她笑起来不孤寂,真好。

  她虽不像年少时那样活泼,多了几分安静和沉稳,他却还是希望她至少还有那么几刻,可以做回那个在京城提灯,眉眼含笑的少女。

  月落日升,怀王一行次日从栾城离开的时候,屠户夫妇依依不舍地将张月君送走,杨顺康则是哀嚎着,被他叔父拎着家里的腌肠,一脚撅出来的。

  春花巷里的街坊有了新的故事可讲,整个栾城,恐怕最惶恐的就是县令,即使他知道怀王来过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毕竟闲话人传人,效率还是有些低。

  只是他惶恐也无用,后知后觉时,怀王一行已经从江州离开,走水路归京。

  出江州的路段还是与来时一样,来时人货众多水路更便捷,归京之路人员精简,并无粮货,又因水流方向,到素城便要换陆路。

  陆路更快,中途在驿站换马,还可加快行进速度,便能早日回去。以防因为书信传播的时间差,而有所延误。

  路上赵云轻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不像之前在栾城之前行路时那般地凑热闹,不怎么说话,安静地叫人不太适应。

  中间又没什么重要的讯息,所以一连两日在船上都没见到他的人影。张月君与陈应也乐得无事,无事总比有事强。

  这段时间的奔波,中间总有写精神紧张地时候,这两天虽并不能完全的放松,却已经是路上最悠闲的时候。

  船上看书,风清水缓,时间慢悠悠的。

  因为害怕秋雁受伤,故将她留在江州许久,她在林梦槐那里过得还算自在,只是久不见张月君,担心得要命。

  这两日逮住船上无事的空档,她将张月君照顾得十分细致。几乎是张月君伸手,就会有想要的东西递到手上。

  只是大多数时候,陈应觉得她抢了自己的活,卡在他与娘子身边实在碍眼,常常被支出去与唐蓬安说话。

  秋雁大概是觉得离开张月君便焦虑,就算是在唐蓬安的身边,也是闲不下,擦擦桌子,动动椅子,还要磨着唐蓬安问问食补的方子。

  幸亏只有两日,幸亏船上无聊,不然唐蓬安也是有点遭不住。

  素城在平原之上,视野开阔,没有什么明显的坡度,他们此次便也不打算进城,只是在城外的驿馆暂宿一晚,便会换骑马乘车前行。

  张月君也在此处收到了羊临自北地的回信。

  风岭的人马最近越发低调隐匿,原本三五日便会出现的一小队人马,除却上一次出现,最近一次已经多等了三两日也没再出现。

  信上还有羊临刺探时,发现的他们身上的徽记,那徽记张月君熟悉,便是之前在宫中漆盒上的诸怀一般无二。

  果然是林裕昌的人,风岭藏匿的多少人,他们不得而知。

  怀王设计激二皇子前去,虽则二皇子行事招摇在明,但真正做事的却是被派去辅佐的柳如风。

  按照张月君猜测,二皇子并不知风岭藏人之事,柳如风不管最后要做什么,是谋储位,还是单纯的谋反叫所有人都不得好结果,都必要避讳着二皇子。

  不管是根据那个匪夷所思,但处处应验的梦,还是似乎也知道许多林裕昌幕后算计的怀王,所行与那梦都有对应。

  张月君直觉,林裕昌虽教导二皇子,但并不打算将他朝着一国之主教育,反而是打算教成一个傀儡,一个废物。

  既然是养一个废物,怎么会让他知道机密要事,更不会愿意让他掺和到风岭之事中,便是最后林裕昌荐柳如风前去,便也是印证了张月君之前的猜想。

  虽不太厚道,但张月君仍是想利用二皇子,叫他发现风岭之事的蛛丝马迹,最好发现柳如风与林相的勾结。

  按照二皇子的性格,一定会去找柳如风对峙,最好是多生些波折,也省得张月君派人去挑拨生事了。

  不由着他们自己生些事端,总是没有理由去北地一趟。何况现今刚将乌纳德送回去,赤蛮那边也不知道会发酵成什么样。

  张月君在灯烛之下,翻着手上的信件细细查看之后,又借着烛火将那信件焚烧殆尽,化作一缕灰烟,消失在脚下。

  又认真将自己的回信绑在信鹰脚上,在夜色中看着那只信鹰渐渐飞走,飞进黑夜之中消失不见。

  “今日好好休息,明日还要乘车,船上还算平稳,马车颠簸,驿站又来不及备上软垫,又要接连行进数天,我怕你吃不消。”

  陈应抱着换了新的床褥进来,身后跟着送热水的驿卒。等那驿卒将热水放在屋中,陈应也刚好铺好了床褥。

  转过身去,发现张月君倚在窗边,自外面吹进阵阵清凉的风,勾起她的发丝,打了个旋儿,又落回她的肩头。

  不知怎的,张月君忽然想起琼娘,其实张月君知道接连杀人的事,并不是琼娘做下。

  她事后也问过她,虽然吴四是因为琼娘在戏楼中被欺辱,才出手杀人,但归根结底,琼娘还是苦主的。

  只是琼娘与张月君说了一番话,叫张月君心头颇有几分震撼。

  “吴四既为我抱不平,是因为心疼我,我们自小便在戏楼中相识,之后便是百般呵护。虽我自认是已经烂在泥里了,但吴四哥总觉得琼娘值得。他勤快又良善,在何处不会出头,却偏偏因为我才耽误,在这旧事中无法脱身。”

  张月君便是此时忆起,仍觉得琼娘的面貌平静又祥和。张月君见过她数面,也唯有那一次,在琼娘的脸上看见了一缕真心的笑意。

  “今日便是我不能替他做些什么,陪他一路走下去,黄泉碧落,总是有人伴着,琼娘苦寂一生,吴四何尝不是,我们从前碍着许多从未表露爱意,现在将死,却忽然觉得此身清白了,还望娘子成全。”

  至于那个武艺高强的神秘人,最终也被红隼追回。那人是之前妙缘阁还是妙缘阁时,留在锦阳保护方卿的暗卫,因为中途被引走,才没护住方卿,被逐出妙缘阁,一直记恨路三娘。

  他一直以为方卿与小公子都死了,机遇巧合与吴四认识,便打算一同报复。

  那人颇有些本事,武艺高强,所以才能将郑文与红蕊的事查探得清楚,吴四又不起眼,才能一起做了这么多桩事。

  只是那人若是再多查些,或许会知道月容嬷嬷与小公子还活着,或许,吴四也不必用这样决绝的方式,对抗这许多不公。

  张月君察觉陈应在看她,将窗子合上,风停,烛火晃动的幅度也变小,将陈应的面庞映得暖暖地。

  琼娘与吴四虽生活艰难,遭人鄙弃,但仍互相珍视。

  她也不知自己尚有多少时日,也不知道意外与结局那个先到来。

  既然他已经表明了心意,她也欢喜这样脉脉的温存,又何故总是克制着心头的喜欢。

  欢欣一日,便是一日,若来日不得不分离,也不至于回忆时总是差上一步。

  陈应手上正拿着毛巾,正像往日一样,打算调好了水温,他们二人洗漱之后便早早歇一下。

  却见张月君好像在思考什么严肃的事情,不发一言,神情严峻的洗漱干净,然后端坐床上。

  陈应将多余的灯烛翦灭,转过身去,却发现张月君的脸色,还是那样的沉默严峻,他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北地来信,有什么意外发生。

  “这是怎么了?羊临送信,是出什么意外了?还是……”

  他正想再问,却被张月君一把捉住了手腕,他疑惑的看着对面的人,以为她会说些什么,却发现她还是那样安静。

  只是指尖微微有些颤抖,才依稀在昏暗的灯光下,在她脸上看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可疑红晕。

  他忽然心生好奇,装作还是什么都没有察觉的样子,微微将上半身凑上去,抽出一只手,覆在她的额上。

  “娘子是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如何了,怎么,不说话啊?”

  张月君原本还在踟蹰着,思考该如何开口表达自己也是欢喜的,对他也是有几分喜爱的。

  忽然回过神来,却发现,人已经凑在自己的面前了,呼吸扑在自己的面颊上,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

  她只觉得脸上忽然升起热意,一时间想把自己握着他的手拿来,却被陈应一把捉住,攥在手心。

  他的声音微微压低,却反而挂上几分令人心跳的微微暗哑的暧昧。

  “娘子可是有什么关于允承的话想说?娘子知道吗,定下这表字的时候,我变想过,娘子说什么,我无有不应,所以……有什么想说,便说吧。”

继续阅读:第164章 无数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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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我旧时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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