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孟府坐在府衙厅堂中等着张啸玉出来迎接他。
张月君假意叫人去请张啸玉,没过多久,陈应按着腰间佩剑和唐蓬安一起走进来。
“白小将军久等了,敏言叫我出来代他说句抱歉,他身子抱恙,不方便迎接将军。”
白孟府并不吃他这一套说辞,他早就听说张啸玉已经许久没有露面
便已猜测,张啸玉或已偷偷离开军中,不知去了何处。亦或是张月君和陈应二人夺权,人已经遭遇了不测。
像他这样心思腌臜的人想不出什么好事情,以为天下鸟儿都如自己一般漆黑,便前来找些茬
毕竟若是他们回朝,他和齐开济的罪名便是立定了,就算有白家这棵大树挡着,性命无虞,面子上却总想要往回找补一些。
“今日我若不看见张小将军便不会走,齐将军忧心张小将军身体,陈副指挥使还是让我看一眼,若是将军无事,又怎么怕我们看呢?”
白孟俯一幅小人得志,发现了破绽的表情,斜着嘴角看向唐中三人。
陈映眼波一转,便拱手说道。
“将军若是实在不放心,等明日我们将齐将军接来一起,正好如今我军击败敌方主将迟醒,恰可在军中大宴一番,敏言正好一起招待了,也省得你们时时记挂在心上。”
看他神色笃定,白孟府倒有些拿捏不住了,便说在鹭州城等上一日,等齐将军接来,他们便一同查看。
齐开济已经在来鹭州城的路上,是白孟府先行探探虚实。
齐开济明日晚上便可到达。
白孟府便安排了自己的人,暗中靠近张啸玉所在之处,却发觉其住处如铁桶一般被重重包围,丝毫不透风。
他在自己的住处气急败坏,拍桌掷杯,只期盼着明日,齐将军来时会发现什么把柄。
次日晚,鹭州城内欢闹一片,灯笼挂起,街道明亮。
陈应自掏腰包,命人从附近的城镇买了几头头猪,猪肉分食猪骨熬汤,分发给营中将士。
陈应站外高台之上,对营中将士高喊。
“定南凉,安社稷!我们庆不是庆南凉败!是庆百姓安!”
城中兵士不仅有宁国人,也有招降的南凉军,很多南凉军,已经在军中很久,他们中一些骁勇有谋的人,已被留下管理南凉被攻克的城镇。
就因为军中禁止侵扰掳掠百姓,便渐渐放下心防。
南凉的百姓听说这样的待遇,也纷纷动摇。他们只是普通人,谁当皇帝,谁坐高位,对他们而言,不过是要把赋税交给谁。
不管朝代如何更替,他们都是要活下去的,虚名尊严气节,对他们来说都远不及性命重要。
安稳活着不过是他们最简单的夙愿罢了。
南凉城破,如今已经给不了安定,宁国攻占,宁国能给,他们便不会再反抗。
鹭州城的百姓发觉这一支军队与之前掳掠他们的完全不同,便很自觉的和他们欢庆起来。
更何况这支军队中还将军医安排在街中,给百姓免费看诊,虽然要钱要自己出,但这也解决了民众很大的苦楚。
正如张月君说,民心一则,四海齐。如今南凉民心,已经开始渐渐转向宁国,离真正平叛成功,已经不远,不过是时间问题。
整个鹭州城中恐怕不开心的,只有白孟府一人,终于他站在城门口,翘首以盼,等来了一个和他一样不愉快的人。
“张啸玉到底在不在,你不是说能查到他的把柄吗?!!”
齐开济落地进了白孟府的住处。便是对着白孟府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骂的白孟府面色赤红。
“姓齐的,你不要太过分,怀王选你做主将,并不是因为你多有能耐,而是因为你是白家姻亲,我虽是庶子,却是白家本家人!”
齐开济的拳头攥了又松,他在南凉的这段时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竟一瞬间忘了自己宁国权贵手中的一个小卒子。
他回想自己在南凉的日子,竟有一瞬间不想离开了。
齐开济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荒唐,回京必然要面临风雨,若是和白家交恶,便没人保他了。
忍下心中忧怨,便收拾了衣衫出门去。
“走吧,还是要会会他们。”
可是还不等他们走出这间屋子,便听到门外金属相撞的声音响起,急忙推开门,却看见自己带来的守卫全部被按在地上。
“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官家钦点的主帅!”
谢副将并不管他说什么,只招招手,身后的兵士上前将这二人绑了,嘴巴用布条塞住。
“官家已经下旨将你二人押回京城审问调查。你们玩忽职守,克扣南凉军安置费,屠戮百姓,逼人谋反,桩桩件件数起来,自己先想一想,回去怎么跟官家解释吧!”
他们还来不及反应,便已经被人押上马车,派了人护送,待欢庆结束,便会被送出了鹭州城。
官家旨意其实早在白孟府进入鹭州城时就已经下达,本来还要他们去一趟庸城将二人抓住,没想到竟然就这样凑到面前来。
鹭州的兵士其乐融融,虽不能饮酒,却因为沾了荤腥而乐,一些轮值休息的兵士凑热闹,鼓动着陈应和张月君切磋。
“陈将军!你和军师切磋一下吧!军师身手矫健!你也每次都冲在前头!我们实在看不出你们夫妻俩哪个更厉害!”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很多军士已经和张月君混熟了。
几场战打下来,有她在必身先士卒,又常帮着唐军医照顾伤员。
早已将张月君同将军一样敬着,再也不拿她是一个女子开玩笑了。
张月君恰好也手痒,虽然还没有和上一世一样身手绝佳,却也想和陈应比一比,看看自己有没有长进。
你来我往,打得十分精彩,看得周围围着的兵士,一声接着一声的喝彩。
张月君渐渐体力不支,应付不来,陈应便悄悄放水,败下阵来。
将士们为张月君喝彩,倒是他本人笑着锤了一下陈应的肩膀。
一边的王秋意笑话他妻管严,给张月君放水,豁儿在一边拍着手吃肉,却被王秋意一把揪住了耳朵。
“臭小子就知道吃,也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长进!”
说着便安排了另外一个兵士与他对战,在一边虎着脸看着。
“后日,敏言便回来了,如今局势大好,应当不就便可以基本解决南凉之事,一起回京复命了。”
可不想,张啸玉回来之时,左肩膀上一个血洞不停地往外淌血,面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