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儿!”
姜婆婆的气色越加好了,身边的洪叔看着也壮实几分,只是豁儿却不太敢看她。
姜婆婆一把将他揽进怀里,摸着孩子的脸,脸上的皱纹开出一朵花。
“豁儿,已经比婆婆还要高了。”
他们坐在张娘子托人给他们订下的脚店,环境很好,打开窗子和一看见附近的街巷,只是因为灾年,所以街上的商贩稀稀落落,没多少人打算购买,没有什么生气。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清晰地观察府城的环境,只是,没见到之前的繁华,有些可惜。
之前听说府城很繁华的,有熙攘不绝的人流,晚上明灯喧嚷,只是看一眼就让人无法不喜爱的热闹富贵。
那是他见过京城之后,依然希望看见的场景,也希望婆婆看得见。
“豁儿以后,一定好好做事,到时候到军中任职,赚了钱给婆婆,好叫婆婆也到京城看一看。”
姜婆婆高兴地合不拢嘴,走到窗子前面,刚好看见张月君骑马在前面,身后跟着唐蓬安,一同领着太后发下来的金银和布料,朝着府城的居养院和安济坊而去。
夹道的人听说是太后派来的抚恤,都出来看一看,看见是一位花一样的娘子,都觉得有些诧异,却又欣喜。
居养院和安济坊最近也很忙,江州府城外的难民越来越多,已经叫他们有些力不从心,原本的物资也开始不充裕,现在终于有了补充,自然也乐得接受。
“张娘子,真是仁心。”
豁儿看着队伍慢慢走过去,眼尖地在张娘子身后的禁军中,看见几个眼生的人,他心里便越发愧疚起来。
揪着身上合身舒适的衣料关上窗,坐在圆桌前。
他现在去找陈大人,应该还来得及吧。
姜婆婆看出豁儿的表情很奇怪,便坐在他身边,问他。
“怎么了?是有什么烦心事吗,不如和婆婆说说,婆婆活了这样久,应当也会给你一些建议吧。”
豁儿揪着身上的衣服,犹豫半晌,求救一样地看向姜婆婆,眼眶红红地看向姜婆婆,将在船上听见的事说给姜婆婆。
“婆婆,怀王,真的是坏人吗?张娘子和怀王走得近,张娘子也是坏人吗?”
姜婆婆显然没有想到是这样严重的事情,但是她几乎只是一瞬间就有了答案。
“婆婆贩私盐给清苦人,婆婆是坏人吗?”
豁儿摇头,婆婆当然不是坏人,没有婆婆他早就已经死了,婆婆的私盐那时要比官府的盐便宜许多,若是没有婆婆,许多人都吃不上几回盐。
“且不管别人说什么,张娘子做的你可看见,张娘子在栾城和江州的名声都不算好,但张娘子是什么人,你我再清楚不过了。”
婆婆的手按在豁儿的手上,粗粝的掌纹摩擦着豁儿的手背,干燥温暖,眼角的浑浊是岁月的印纹,里面是婆婆自己的人生哲学。
“豁儿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不后悔,便是最好的决定。”
今日的天色很好,在居养院任职的官吏心情也很好,见着张月君更觉得亲切。
城外的凉棚下面已经聚了百余难民,多是从隔壁岷州来的,正排队等着今日施粥,有粥可食,以此果腹。
本来他们还担心江州也没有多余的粮,给他们吃饭,却不想这位心善的娘子带着太后的恩典来了。
张月君眼尖,一眼便看见了在前面施粥的林梦槐,迎上去帮忙,唐蓬安便在一边支了个小棚子,先检查这些灾民的身体,以防真的出现时疫,护送来的禁军帮着运输柴禾,加固棚子防风。
一忙就是两个时辰。
护送他们的禁军中又一个眼生的面孔,从后面挤过来找张月君,肩上还有刚才抗东西的痕迹。
张月君的脚隐隐作痛,所以在一边坐着歇息,帮唐蓬安打下手。
她现在只能移动一小段距离,或者是缓慢地骑马,所以小腿现在还是不好,能撑上一个时辰已经是幸事。
“张娘子,那边有人找你,一对老夫妇,似乎是姓张,从栾城来。”
张月君有些疑惑,不过转念一想,有可能是明湘透露了什么消息也不一定,便起身撑着刚到手的拐杖往那边走,虽然走的有些慢,心情却很好。
可是在棚子那边的区域那边,却并没有看见什么老夫妇,只有两遍的灾民看见,亲切地鞠躬。
“在哪里?”
“那边有一个茶棚,他们说在那边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