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夫人常年礼佛,所以官人敬她,所以用了上好的檀香,这檀香是秘法炮制,我还从未闻见过与之相同的。”
话已讲完,秦娘子手轻轻摸上张月君摸过的那个半开不开的花苞,身后白家小姐也已经走近了。
秦娘子转身换上另一幅面孔迎过去,两个人亲昵的像是许久未见的亲姐妹。
“蘅妩姐姐原来在这里吗,书儿叫好找。啊,张娘子也在,正寻思秦家姐姐最喜欢吃苏记的软酪,才过来叫上姐姐去吃,出了新的样式,张娘子也去尝尝吧。”
白家小姐名叫白琼书,二人都是京都贵女,并成京城双姝,与秦娘子本来便是认识的,只不过秦蘅妩到了议亲的年龄,便早早与柳家结亲,现在也不过才十九岁,却已经是在两种境况之下了。
园子里花草繁茂,在小径两侧簇拥着这两个人朝着前面走去,张月君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
如果没有出现意外,她现在应该也是这样在宅院里勾心斗角,比眼前这两人还要年长几岁,可能还要面对更多糟心的烂事。
仔细想想,或许并不比前面轻松许多,思虑的少可能一不留神出了错,思虑的多又会被人称作妇人小肚鸡肠。
说起来秦蘅妩追寻心上人也是勇敢,但在流言之中,却是上赶着受苦的荒唐。
走到小路转角,张月君转身回头去看那花苞,整株里只有那一个半开不开,纤细的枝条垂得向下坠去,微微弯曲的弧度像少女垂首时的修长脖颈,微微散着愁意。
园子里的花可见的路不广,能选的只是开或不开,不像参天的树可见天空辽阔,可有鸟儿停驻,见风都是更自在潇洒的。
苏记的软酪在京城是属于属二的好吃,出了新品,很快就会卖光,能在这里吃到,算是今天最开心的事儿了。
张月君离开时,秦蘅妩也一道,二人一同行至门口,白家小姐在后头送。
是秦家的马车先到,她们就站在门口,目送着秦蘅妩先上了马车。
阳光照射在她头上的金钗,反出点点金芒,蝴蝶样的钗子随动作摇晃着翅膀。
秦蘅妩目含深意地瞥了张月君一眼,便放下马车帘子,坐上马车离去。
“秦娘子身上有股淡淡的花香,闻着很雅致,也不知道是哪家的香膏,这样好问。”
张月君等着自家的马车过来,开口和身边的白家小姐说上几句闲话。
“张娘子有所不知,秦家姐姐最擅香道,寻常的香,一闻她便知道是什么。许是自己调的独特的香味,外头也是买不到的。”
眼见着马车过来,又简单的说了几句,张月君才坐上自家马车。
路上的时间长,又没叫谁陪着,张月君也有空自己思考。
她抬起袖子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却已经散得差不多,根本闻不到什么香味。
檀香……
她越想越是不对劲,想不出到底是为什么,秦蘅妩会特意来寻她,与她特地说。
可能性太多,完全无法确定到底是哪种。
脑子里乱糟糟的,他从前就不喜欢女红香道茶艺,就算是家里请了嬷嬷来教,也是糊弄着听。
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当时没有再多听一些。
这香是兄长特意给娘准备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她在心中默默安慰着自己。
终于到家,跳下马车时,却发现唐蓬安在门口等她,手上缠着一根麻绳,手指焦急的扭来扭去。
“月君姐,我有话与你说。”
唐蓬安拉着她的手,往明湘借她住的院子里走,检查四面无人,才将门掩上,神秘兮兮的探着脑袋讲着。
“我今日在林家一不小心听到的,觉得该与你讲。”
唐蓬安将手上的麻绳丢在一边,端起一边的壶,倒了一盏水灌进嘴里。
“今日我在林家给姜雪筝复诊,临走时忘了取针包,因为懒得走太远,就从之前知道的一条小路超近道去取,却意外听见张啸玉她娘姐妹俩说话。”
越说她越激动,居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说话时咬牙切齿。
“姜雪筝她娘!竟然想着让姜雪筝奔一个好前程,嫁给二皇子做正室,要将太后寿宴宴上的事传扬出去!本来我还有点不清楚是什么事,没想到竟然是猥亵!”
她手上揪起那根可怜的麻绳,又是一阵在手上揉搓。
“最重要的是,张啸玉娘竟然觉得是个好主意,打算让张啸玉上二皇子那条贼船!”
张月君听得也是一脸呆滞,对于这样的想法万分费解,她们不太清楚其中缘由,有错误的认识也是正常。
可是拿着儿子的前程和女儿的名声开玩笑,就实在太荒唐了。
唐蓬安盯着手上已经被搓几毛的麻绳,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的娘亲,是怎么生出林梦槐和张啸玉这样的两个孩子的。
她在心里吐槽,自己也没什么办法,所以才告诉张月君,林家人实在让她喜欢不起来。
如果平常是姜雪筝这样的病人,她是一点不会去看的,要不是诊金给的太诱人,她才不会去挣这个窝囊费。
不过也幸好去了,不然也不会意外听见这消息。
张月君站起身来,在脑子里理了理,转身问她。
“什么时候的事?”
“我刚从林家回来,就是刚才的事,应该还没来得及做。”
唐蓬安还没反应过来,张月君就已经推门而出,并嘱咐她在家好好等着陈应,等他回来去找张啸玉,便叫上在院子里帮着秋雁扫地的羊临出门。
羊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张月君的神情,便知道是很重要的事。
上次没和主子说就行动去拿账册的事,他还以为自家主子知道了之后会很生气,可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告诉他以后全听张娘子的安排。
他跟着张月君一路走到到一处宅子附近,在后门上蹲着,先是出来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婆子出来,张月君也没做什么。
又过去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婆子,依旧没什么动作。
直到一个身上穿着粉红色褙子的年轻女使走出来,羊临还没反应过来,张月君就一个手刀下去给人放倒了。
熟练顺畅地将人放倒抗起来就走,没一会儿就绕出去走到一边的暗巷,脸上蒙着一块不知道从哪扯出来的布巾子,眼神凌厉,匪气十足。
“看见穿得好的就放倒,盯好了。”
羊临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子,呆呆地点点头,乖乖守在一边一步不挪。
羊临又蹲了一会儿,也没见一个穿得好的再出来,等得有点枯燥。
又一会儿张月君回来,脸上青色的布巾子一角上沾了一滴血迹。
羊临瞪圆了眼睛,又老实蹲好,忽然眼前看见个穿得更好的,他以顺雷不及掩耳之事将人砍晕,拖到一边。
“娘子,这个也拖过去?”
张月君看着羊临却来一块的衣服,还有他脸上蒙着的一块黑布,差点破功。
“干得漂亮,一劳永逸了。”
他们两个走在巷子里,羊临肩膀上扛着刚才打晕的女子,偏过头小心问张月君。
“娘子,我们真的不用再留个人在那里蹲了吗?”
“本来是用的,现在不用了。”
“为什么?”
“你肩膀上扛着的,是他家小姐。”
张月君按着刚才一不小心被划伤的手指,看了一眼大头朝下被羊临抗在肩上的姜雪筝,心里有了另一个打算。
她一个大家小姐,悄悄地从小门溜出去,肯定不是做什么正大光明的事就对了,真巧,刚好撞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