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惨叫声响彻夜空,奴婢吓坏了!于娘子安抚着奴婢,拒着奴婢坐在屋子里,一会儿管事嬷嬷来了,让我们一同出去。原来是媚姝记恨芙蓉姐姐被伯爵府世子妃选了去,听闻是专程给世子挑选的通房丫头,只要诞下了子嗣,还有机会被抬为良妾。”
“因为需要回去和世子商议一番,那世子妃只带了画册回去,但是话里话外透露出来,是比较看好芙蓉姐姐。哪怕媚姝主动出来献媚,还是被那世子妃给厌弃了。她就气不过,竟直接划破了芙蓉的脸颊,还滴了烛泪,这是彻底的毁容了!”
“那芙蓉姐姐是于娘子收的义女,是准备给自己养老送终的,却被媚姝给毁了!当晚,芙蓉接受不了自己毁容的事实,就悬梁自尽了。”
提及此事,香烛还是心有余悸。
缓了很久,她才缓过劲来,继续说:“没过多久,媚姝就被人发现,在自己屋子里死去多日了!她死得很凄惨,双眼被挖了出来,嘴角被使劲地扯到了耳根子处……”
香烛不敢继续叙述下去了。
李思仪已经意识到了,那绝对是于娘子对媚姝进行的复仇。
其实李思仪不介意她复仇,但是她的手段着实太凶残了。
纵然媚姝很过分,将芙蓉毁了容,李思仪也可以接受于娘子毁了她的脸蛋,但是她却挖了媚姝的双眼,还私自给她施行了木驴的刑罚。
那可是最凶残的酷刑之一啊!
李思仪不敢想象,于娘子的手段太过狠辣了。
或许,她更适合进宫,成为妃嫔身边的掌事嬷嬷。
只是可惜了,她成了李家的一名普通绣娘。
李思仪左思右想,也没觉得哪里得罪了她,让她挑唆撺掇了李思慕,害得那孩子险些失去了身为孩童的乐趣。
“此事你装作不知,去把人叫来,我亲自和她详谈。”李思仪决定亲自和于娘子谈一谈,看她是否对于沦落在李家不满意,她可以放她离开。
“姑娘,奴婢劝您,还是小心点于娘子。”香烛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她亲眼所见,于娘子看着媚姝那凄惨的死状,还露出了一抹解恨还有狰狞的狠辣之色。
这是她记忆中的噩梦。
所以哪怕同样被李思仪买了来,香烛都一直没和于娘子过多接触。
有时候不得已碰面了,她都是毕恭毕敬,把她当作自己恩师敬重,还是敬而远之的那一种。
至于别的情绪,她实在是不敢露出来。
“放心。”李思仪还不惧怕于娘子,最多她把人给发卖了,叮嘱人牙子远远地把她给转手了,再把她所做的事情一并告知,人牙子自会给她挑选一个好去处。
至于卷土重来报仇雪恨的可能,机率压根只有零。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不济,李思仪就把她给扔进空间里。
原本她扔进去的几只动物,一个个在空间里待久了,竟然还会对她亲昵不已。
估计是空间认主的作用,但凡被丢进去的活物,也会想当然把她当作主人。
这么一想,李思仪意识到,她不应该小看了那跌入了最低级的空间。
至少,遇到于娘子这样子搞不定又危险系数五颗星以上的人,她还可以把她丢进空间,让她认自己为主,那就永远不会背叛了。
万不得已,李思仪还是不决定这么做。
毕竟,她这会儿空间等级通过时不时地进去开垦田地,还没有升到第二级呢!
最近她也没少烹煮药膳,莫非是升级到第二级,又换了个标准不成?
也没有个系统给她解说,都是机械电子音被动通知她一声,这让李思仪更加不想费解地关注空间情况了。
在李思仪思索的时候,于娘子已经跟着香烛来了。
“见过姑娘!”于娘子还是那副安静的模样,眉宇之间也有一股子娴雅的气息,韵味看着就让人辛存亲近之意。
面相倒是生得好,很有亲和力。
“于娘子不必客气,请坐吧!”李思仪虚抬手,看着她行了礼,才出言让她坐下来。
于娘子好像没有感受到什么,而是又福了福身道:“多谢姑娘体恤!”
“嗯,香烛,你去庖房让人给二少爷他们煮点奶茶,再去给老爷、夫人那里添点点心、茶水。”李思仪很自然地吩咐了香烛。
香烛欲言又止,在李思仪镇定地眼神下,福了福身抿唇道:“是,姑娘,奴婢这就去。”
李思仪也没有刻意去看香烛离开的背影,而是端起了茶几上的茶盏,轻轻地喝了一口茶,这才看向了低眉顺眼的于娘子说:“来了这么久,不知道于娘子对于家里面有什么看法?”
“能够有个安身之所,主子们又都和善,这是奴婢一直向往的生活。”于娘子很是有点儿羞赧地说,眼底也适时地露出了一抹紧张。
“是吗?我还以为,对于娘子你还不够礼遇有加呢!毕竟,您这样的手艺,就是在京都的绣庄里面,也属于个中翘楚。”李思仪漫不经心地放下了茶盏,挑了挑眉道。
于娘子心底一寒,面上却维持着人畜无害的样子,还故作困惑不解地说:“姑娘,不知道您此话何意?奴婢的事情相信您从人牙子手中买下的时候,就已经清楚了。既然成了李家的奴婢,那自然要听凭主子发落。何况主子如此和善,奴婢庆幸还来不及,如何会心生不满!”
“那你倒是说说看,何以撺掇着慕姐儿钻牛角尖?她这样的年纪,合该开心快乐就行,谁让你自作主张挑唆着她熬夜绣花了?”李思仪面色一沉,下意识地拍了一把桌子。
桌子上的茶盏被震飞,落在地上碎裂,露出了里面的花茶茶叶。
一股子花香弥漫在空气之中。
于娘子浑身一颤,闭了闭眼睛,缓缓地睁开来说:“奴婢不觉得自己错了!大姑娘一手药膳惹得阖府上下,都对您赞不绝口。更不用提了,您还声势浩大开了什么养生馆,家里面的生计全部靠大姑娘您一个人一力承担!您是老爷和夫人的掌上明珠丝毫不夸张!”
“甚至于,老爷和夫人也会听从您的意见。大公子注定了走科举,小公子年纪尚幼,也突显出了自己的聪慧。就只有三姑娘,她没有大姑娘的经商头脑,也没有两位公子的聪慧,奴婢既然在三姑娘身边伺候着,自然是要为她以后着想……”
“放肆!”其实李思仪很想要说的是放屁!
“你也知道你是奴婢,慕姐儿是主子?主子想要做什么,何时需要一个婢子指手画脚了?我奉劝你,不要把你自己的思想转移到我妹妹身上!她可以无忧无虑,也可以吃喝玩乐,有我在,有她的兄长弟弟们在,注定了她就算是一辈子无忧无虑也可以!”
“你以为你是谁?”李思仪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冷冷地说:“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留你不得了。你自己说说看吧,你想要去什么样的人家,我会告知人牙子一声,尽量让你下一次可以寻到你心满意足的主子去侍奉。”
于娘子一脸的不敢置信。
她的刺绣技艺可以说在宫里头也可以力压群绣娘,一个乡野山村的丫头片子,竟因为她规劝小主子几句话,就要把她给发卖了!
简直是岂有此理!
“奴婢不服!”愣怔了半晌,于娘子终于曝露出了自己真实的情绪。
其实她没有自己表现出的不争不抢,反而因为忍得住,有很强的耐心,立于不败之地。
事实上,她心里面一直潜伏着一头野兽。
一旦被激发了,就会让她失控。
“嗬,你以为是宫里面,还不服!在我李家,规矩就是要安分守己,做你该做的,而不是蹦到主子头上耀武扬威!你想要翻身成为主子,那就光明正大的付出努力,而不是撺掇着几岁的女娃娃,使出幺蛾子的手段!”李思仪已经掩饰不住自己的怒焰了。
看起来,于娘子欺骗了所有人。
她一直都是这么一副自持的姿态。
莫不是,她还真的觉得自己才是主子?
被这个想法恶心到了。
李思仪已经没心情和她继续周旋了,而是挥了挥手说:“你不必为自己开脱了,此事,我绝对不容!我对你也仁至义尽了,咱们好聚好散,也不耽搁你日后大好的前程。你这样心高气傲,又绣技出众的人,我们李家也是高攀不上你!”
反正,好自为之吧。
于娘子眼神闪烁着,最后露出了一抹狰狞之色,冷冷地说:“大姑娘如此出尔反尔,就不怕寒了别的奴婢的心么?香凝那个不安分的贱蹄子您都能容忍得下,奴婢不过是多嘴了两句,就不值得您再给一次机会么?”
“嗬,看起来,您还真的不是表现出来那么不谙世事。”李思仪气得险些笑了,这人,已经原形毕露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来人,把于娘子带下去,让牛大忠立刻驾车去请人牙子的管事。”李思仪感觉自己找罪受,才会和她一直周旋下去,到头来,还是自己的三观被一再地刷新。
“大姑娘,希望您记住这一天,您对奴婢的羞辱和心狠!”于娘子轻蔑地看了一眼李思仪,掸了掸自己的衣摆,一副威武不能屈的骄傲模样,走出了英勇就义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