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还未入冬,大雪已经下了好几场。
往年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的南方发生了雪灾。
圣上下旨,不日派遣殿下前去松江赈灾。
我忧虑的好几天睡不着觉。
但是殿下好像表现的无所谓似的。
我有点烦他这种态度,于是也压着心里的焦虑,没再表现出来。
恰好这天他被圣上召进宫讨论国事,我待在府里也很无聊,于是马婧想了个法子把我裹得严严实实的,坐在前厅看他和司徒训打雪仗。
很快海蝶莫霄也加入了他们的混战。
文衍在一旁喝茶,我支着下巴眼巴巴的羡慕着他们,一边随口和他搭话,“文总管怎么不去一起打雪仗。”
他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喜欢这样的活动,还是看着他们玩就好了。”
“那我呢,我以前喜欢这样跑着跳着的活动吗?”
他似乎有些惊诧我会向他问这样的话,很快调整了一下坐姿,正色道,“夫人从前很是好动,骑马射箭样样不在话下,只是我没见过你打雪仗的样子,或许……是喜欢的吧。”
哦,这就是不知道了。
我点点头,只是看他还那么一副正色的样子,不免好笑。
“文总管,上次凶你是因为恨你们和殿下一起来瞒我,并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你可不要觉得我是母老虎,不敢和我说话了。”
听到我这样的调侃,他有些惊讶。
于是也回了我一个笑容,真诚的说,“夫人你从前也是这般活泼,爱逗人的,主子为了讨你欢心吃过不少苦头。”
竟然还有这种事?
“比如?”我歪着头好奇的问他。
“比如我们一起投狼壶,你说大家要不计较身份公平公正的来,他就硬着头皮陪你玩,然后被莫霄和你弹红了额头……当时我和海蝶的心都被吊在半空中,生怕主子下一秒就不高兴翻脸了,可惜最后他都没有……”
“还有呢?”
“还有……”
他神色为难,“还有的您还是亲自同殿下问吧,我想他也不愿意和夫人之间的事是通过别人的口告诉您的。”
好吧,我知道了。
文衍就是这样一个人,永远温柔细腻又冷静过头。
我望着远处玩的没心没肺的几个人,故意冲他眨眨眼,“你知道的吧,那个丫头挺喜欢你的。”
他看了眼马婧,再看看我,是一副早已看破一切的波澜不惊,“她只是喜欢玩闹而已,这点我……”
“啊!”
他话没说完,一把冰凉的雪像天女散花一样往这边飞过来。
虽然他们的目标是文衍,我没被击中,但还是被飞散的雪花冰的一个激灵。
看误伤到了我,莫霄几个面面相觑,正打算过来问问我怎么样。
结果门口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本王的王妃你们也敢欺负!”
几个人站在原地,海蝶和莫霄默默地后退一步,马婧还傻乎乎的没反应过来。
只有司徒训最先反应过来,嚣张的向他宣战,“哎呀王妃正愁自己不能加入,王爷来替她吧,啊?”
说着,身后早有准备的一捧雪脱手而出,朝殿下的面门袭去。
其他人还愣着,我大声尖叫,“啊啊啊夫君快躲开,灌到脖子里好凉的。”
殿下轻点足尖,一下就避开了他的攻击,接下来就是一团大混战。
我在旁边笑的不亦乐乎,下人们也不禁驻足观看。
记忆中,渤王府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不知道我的表情触到了什么记忆,文衍在旁边轻轻提了一句,“殿下说过,只要你好,他便很好,所以涉险的事,他都不愿意让你知道,希望王妃不要怪罪他。”
我笑意微顿,又抬起头看了眼远处打的正酣的几人。
我知道文衍说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赈灾这个活儿有一定危险性,不仅要押运粮食和赈灾款,大概还要替陛下调查当地官员中间的猫腻。
所以殿下不愿意让我同往,而且也不愿意在我面前多说什么。
但是他每天和文衍谈论事情到那么晚,我有时候又睡得并不死,隔着一道门怎会听不到他们在书房里说了什么。
我气他总是瞒着我,却又明白他的为难。
所以就只好把这件事装在心里。
没想到文衍最先察觉到这份心思。
我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叫喊声打断。
“啊啊啊,你们为什么总针对我一个弱女子!”
我和文衍看着马婧狼狈的模样,都忍不住笑出声。
殿下回来这还没一会儿,她和司徒训的头发就已经水淋淋的了,莫霄和海蝶的情况算是比较好,只在发梢和肩膀处湿了一大片,而殿下的身上几乎算最干净。
他站在那里,和其他人的区别最明显。
司徒训和马婧躲的功夫本来就不及其他三个人灵活,海蝶和莫霄又不敢明着朝殿下开火,只能一个劲儿的朝他们发动攻击。
看着眼前的模样,司徒训还不死心,他环顾四周,突然把目光投到我身上。
“嘿嘿我怎么没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人质呢,马婧过来我们把摘星王妃拉到身后,看殿下还敢不敢向我们动手了!”
马婧没来得及反应,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我这么个行动不便的人。
就见殿下一个箭步从最远的地方到了我身边,替我拉紧了衣领。
这时司徒训高兴的大喊一声,“我就知道你会上当,打不过的时候找摘星王妃,屡试不爽哈哈哈!”
我扶着腰,不服气的躲在殿下身后朝他大喊,“你犯规,每次都使诈。”
“兵不厌诈,王妃莫非是心疼了不成!看招!”
话音刚落,一道雪球朝我们的方向袭来,殿下连忙把一件披风兜头盖到我身上,
然后揽着我笨拙的腰背,他自己却不敢移动。
外面是司徒训计划得逞的奸笑,我在殿下的怀里气得闷声放狠话。
这一场原本充满优势的战争转瞬间又变得毫无悬念,我和殿下节节败退。
他把我捂在披风底下,然后自己抱紧了披风底下的我,自己被其他几个人打的落花流水。
我被捂在他的怀里,隔着层层布料和他的胸膛,听见四面八方传来的笑声。
“停停停,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们,还有没有天理了?”
马婧笑的贼兮兮的凑过来,“郡主,你可数清楚了,你们那边是三个人,我们这边是四个人,但王爷功夫好算一顶二,这不是很公平吗?”
司徒训听了叉腰大笑,“不对不对,我替我王妃诊过脉了,她胎象和其他人不一样,很有可能怀的是双胎,这样一来,我们人数刚刚好,王爷还占便宜,他在这里武功最高。”
莫霄扶着头疑惑,“双胎是什么?”
马婧瞪他一眼,“就是一胎怀了两个小宝宝啊,笨死你。”
莫霄回瞪她一眼,“你是不是想吃本公子的流星锤了?”
“嘿我怕你呀,来呀,再来……”
这天下午还没到吃饭的时候,马婧不出意外的开始喷嚏连连。
她窝在自己的屋子里不敢出来,说怕传染给我。
我实在不放心,跑去她的院子看她。
结果隔着一道门她还不忘嘱咐,“今天我就不盯着你了,郡主你可要好好吃饭呀!”
我连忙答应,“一定一定,我今天多吃一碗,帮你把你的份儿也吃了,快好好休息吧。”
出门的时候见到司徒训端着一碗药进来,差点和我撞了个满怀。
我走远了,还听到他嘟嘟囔囔的抱怨,“什么啊,想我一代神医,到了渤王府就成了人人都能使唤的大夫……马婧啊,喝药了……”
海蝶第一万零一次朝那道背影吐槽,“什么都好,除了那张破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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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觉的时候殿下还想把我抱在怀里,但很快就发现这个姿势太别扭了。
我的腰身渐渐变粗,必须侧着身子才能睡踏实,于是殿下也改变了自己的睡姿,他侧着身体从后面挽着我的腰,充当支撑。
半夜的时候,我突然被一阵抽筋的疼痛惊醒。
坐起身来,才发现窗外面除了月光外,还有什么显得很明亮。
殿下没有抬头,他一边给我捏腿,一边歪着头听了一会儿,然后下了结论,“外面下雪了,应该已经有好一会儿了。”
我看他低头认真给我舒缓筋骨的样子,忍不住绕过那几缕散落到耳边的头发,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耳朵。
他的耳朵有点大,也很硬,我记得不知道谁告诉过我,耳朵硬的人特别不爱听话,还特别倔。
但殿下不是这样的,至少他在我面前不是这样的。
我笑了一下,他的耳朵在我手里动了动。
人抬起头,问我,“笑什么呢,傻乎乎的。”
“殿下,你是个疼媳妇儿的人吗?”
他看着我不说话,我再接再厉,“殿下,他们说耳朵硬的人特别倔,你会听我的话吗?”
他无奈的把我的腿塞进被子里,“有话直说把,绕来绕去的都不像你了。”
我见目的达成,赶紧趁机向他提出我想了好几天的请求,“殿下,南下赈灾,你也带我去吧,好不好?”
他盯着我的眼睛,“胡闹,这一路南行,山高路远,而且说不好有许多觊觎赈灾款的人,我带着你,一副心思还能放在公务上吗。”
“再说你也不想我成天为你担心,对不对?”他见我不为所动,又改采取怀柔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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