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一声发的消息,余梨亭当然没有看到,因为骆一声已经安安静静的躺在了他的黑名单里。
余梨亭拿了文件,下楼时骆一声已经不在了,汪暮欲言又止,余梨亭倒是跟没事一样,按着他的节奏走。
到了余氏,他的胳膊意料之中的成为了焦点,余梨亭游刃有余,丝毫看不出身体不适,散了会,王允依着长辈的身份跟他说了些话,好像已经认定了余梨亭是他女婿一样,话中意思就是让他让步。
余梨亭笑着与他打太极,便宜却一点没给。
王允显然不高兴,但嘴上还道:“晚上过来吃个饭吧,怡然也念叨你。”
余梨亭笑着婉拒,然后大步走出公司,一直到上了车,才瘫靠在座位上。
汪暮不忍,拿了纸巾给他擦额头上的汗:“你没跟伯父伯母说吧。”
余梨亭闭着眼,任由汪暮给他擦着汗:“嗯。”
汪暮:“那这几天去我那住吧。”
余梨亭笑了,睁开一双漂亮的眼睛:“怎么?怕我没地方住?”
汪暮:“你这手,自己住不方便。”
余梨亭拿没受伤的手,轻轻在他头上捋了一把:“我住酒店。”
汪暮最终还是拗不过余梨亭,在离余嘉最近的一家酒店开了房,汪暮跟个老妈子一样,把房间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又拎回一大袋东西,把冰箱塞了个满。
余梨亭就坐在桌前,单手敲着键盘,回了几封邮件,看着时间,提醒汪暮:“回去吧,别让楚荫一个人等。”
汪暮:“你还是跟我回去吧,大过节的,一个人住什么酒店。”
余梨亭脸都不转:“宝贝,你长大了,要学会自己回家。”
汪暮:“……我懒得理你,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不关手机。”
余梨亭这才转过脸,扬起一边嘴角:“阿暮,元旦快乐。”
汪暮一顿,偏过脸嘟囔了一句:“元旦快乐。”
今年的第一天,阴云密布,零下气温,大多数认都窝在家里热闹,街上倒是冷冷清清。
余梨亭把工作处理完后,让客房服务冲了杯咖啡上来,就着这杯咖啡站在窗边看了许久。
楼下白玉兰仍旧伸展着枝桠,为地面铺上点点阴影,树下身影若隐若现。
没一会,房间门被敲响。
余梨亭开门,是扎着小领结的服务员:“您好,这是您点的餐,还请慢用。”
余梨亭扫过那一菜一汤,嘴角一勾,略带嘲讽:“院子里有流浪狗吧。”
服务员一顿,然后有些焦急的解释道:“先生,那些流浪狗……”
余梨亭:“我没有那个意思,麻烦你把这些拿去喂它们吧。”
服务员哑然。
余梨亭关门后,没一会,就接到了电话,余梨亭看了一眼,不是骆一声之前的,但不是他就有鬼了,余梨亭冷笑一声,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次。
像极了骆一声的风格。
给你一次台阶下都是屈尊了,你得感激涕零的接着,不然指不定他狂犬病发作咬一口。
烦躁上头,咖啡已经见底,余梨亭扫了一眼,下意识的往兜里一摸,却摸了个空,才想起他的衣服早给换了,汪暮没给他准备烟。
瘾上来的时候,没了,绕是余梨亭这副好脾气,也想找个人揍一顿,事实上,余梨亭不算好学生,他在实验班名列前茅,哪个老师对他都评得上一句省心,可郁闷暴躁积到了顶的时候,他也会跟着游离出去打一架。
爽,是真的爽,可能他骨子里就有暴躁因子。
这股烦躁还未捋下心头,房门就再一次被敲响。
“谁?”
“客房服务。”
一道门,他在里头,他在外头。
余梨亭脚下地毯怪软的,软得没有那种踏着实地的感觉。
空气在这种刻意的安静中出演了主角,存在感十足。
过了好一会,余梨亭失笑:“你有意思么?”
骆一声的声音清清朗朗,像极了当年他站在一班讲台前侃侃而谈,意气风发却听不出半点我错了的意思:“我来道歉。”
如果余梨亭此刻说的是不需要,是不原谅,是打是骂,骆一声都有话可接,偏偏余梨亭说的是:“好,我原谅你了,也请你离开。”
骆一声默然。
两人都没有说话,却都知道对方就在面前这扇门的另一端。
过了不知多久,骆一声开口:“你开门。”
余梨亭:“我拒绝。”
骆一声掷地有声:“你拒绝试试!”
余梨亭气上来了,吼道:“我他妈就拒绝了!你想怎样!”
火药味越发浓重,余梨亭那口气还在胸腔,半天下不去,连着呼吸都重了几分。
偏偏这时候,骆一声还笑了:“喂,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像小孩吵架么?”
你是傻逼!
你才是傻逼!
……
这样没营养,光比声音大的吵架,大一点的屁孩都嫌丢人了,这两个加起来都过半辈子的人,居然隔着一扇门还能这样吵起来。
余梨亭本来挺气的,被他一说,就跟戳了气的河豚似的,还有点羞恼:“谁他妈跟你吵了!”
“好,不吵。”骆一声放软了声音,“梨亭,开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