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刚醒来的时候,余梨亭已经给路女士打完了电话,清清朗朗的声音,听起来丝毫不像一个昨天才出了车祸的人。
王立刚睁开眼,单人病房的窗帘已经被早来的护士拉开,冬日的阳光不算耀眼,舒适的与白色的晨光融合,他看见余梨亭柔和得过分苍白侧颜,看上去远没有他交谈的轻松:“嗯,直接去公司了,挺好的……”
电话挂了,余梨亭握着手机,轻轻转过脸,看他,这个时候应该温柔一笑,展现一下男主角身坚志残的魅力,可惜就算余梨亭是男主角,王立刚也跟女主角扯不上边,更重要的是——余梨亭还是他老板。
余梨亭用没受伤的手拍了他一巴掌:“起来!”
“啊——”王立刚转了个身,用手蒙住了脸,“朕要睡觉!睡觉!你知道我多久没好好睡一觉了么!”
王立刚接的这部剧,夜戏占了一半,白天还得配戏,睡个毛线。
余梨亭不为所动:“知足吧,等拍外景了,你连暖气都没有。”
王立刚崩溃:“是什么让我走上了这条路?”
余梨亭:“呵呵,中二少年离家出走,你问我?”
要不是余梨亭屁股还疼,真就一脚把他踹下去了,好在王立刚也知道,赖不得,昨天请了假就已经够不好意思了,今天再迟到,不说导演,其他人怎么看他这个毫无作品还当了男二的人。
他囔囔着起来,伸手贴在余梨亭额头上,已经退烧了:“还难受么?”
“还好。”余梨亭顶着这张脸,要说全好了,鬼才信。
王立刚:“今天怎么搞?我给你找个护工?”
余梨亭慢慢的摇着头:“今天出院。”
王立刚:“卧槽!你疯了!你他妈看不到你手上那一大坨石膏啊!你屁股不疼了啊!烧退了就了不起了!就牛逼了是吧!”
余梨亭笑了:“公司还有事,再说我也没说要把石膏拆了。”
王立刚没好气饭:“忙不死你!”
王立刚脸冷了没一会,又忍不住问:“你妈那呢?还有你那个相亲怎么搞?”
余梨亭静静回答:“出差。”
王立刚不知道他是什么时侯醒来的,在疼痛间,已经把所有的事想好,唯独委屈了自己。
王立刚:“我真他妈想揍你!再断条腿,看你怎么蹦哒!”
余梨亭笑了:“坐轮椅也得出去啊。”
余梨亭决定的事,总是轻飘飘的一句,却说不听劝不得,王立刚没有办法。
余梨亭:“快去吧,我已经给汪暮打了电话,他会过来的。”
王立刚犹豫,咬牙:“晚上我过来。”
怕余梨亭这个老板惦记工作,又补了一句:“今晚没戏。”
余梨亭笑笑:“不是想睡觉么?别过来了。”
王立刚呲牙:“你管我睡哪!”
王立刚是真的来不及了,匆匆收拾一番,还没他嘱咐唠叨余梨亭的时间长。
等到了剧组,王立刚看见了李导,扬了笑过去:“李导!”
李导转头过来:“临川啊。”
王立刚:“不好意思,昨天突然请假……”
李导笑笑:“小事,谁没个急事,再说也没耽误进程,倒是你,这么客气。”
王立刚一愣。
剧组里的一个女N号正好在边上:“王哥真有心,请了我们一组的人吃早茶,澜记可贵了呢,而且每次过去都要排好长的队……”
王立刚听她说着,朦朦胧胧中明了了,酸涩上眼,王立刚笑了出来:“别客气,应该的。”
……
汪暮一大早的,接了余梨亭电话,让他过来医院,还以为是余父出了事。
等他过去,看着病床毫无血色,还打了石膏的余梨亭吓了一跳:“你,你这是怎么了?晚上被人抢了啊?”
余梨亭无力摇摇头:“去办出院,十点钟还有个会。”
汪暮:“卧槽!你开玩笑吧!”
他抬着手,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怎么碰余梨亭了:“公司那边有大陈,你先躺着休息。”
余梨亭按住了他的手,很认真道:“余氏也需要我。”
尤其是现在这个关键时刻。
汪暮心软,大学的时候就这样,现在出来了,给逼急了,还会掉眼泪:“那你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啊,我求你了,梨亭……”
余梨亭无奈叹了口气:“我没事,就一个小车祸,看着严重点,这不打了石膏,出去一样养着。”
事实证明,没人犟得过余梨亭,汪暮擦擦眼泪,去给余梨亭办了出院,还给医生骂了一通,汪暮一边好声好气的保证一定会照顾好病人,一边把医生说的注意事项给记在备忘录里。
余梨亭在床上的时候还好点,下床的时候,腿直接一软,要不是汪暮赶紧扶住,准摔地上,余梨亭适应了一会,笑着把汪暮推开,自己慢慢的往前走。
汪暮一直看着他,只在他上车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扶着他上去了,还把后座的抱枕给他垫了一个。
看上去好像总是汪暮在照顾他,可余梨亭一直把他当弟弟一样。
余梨亭看着近在咫尺的弟弟,笑着摸了一把汪暮的脑袋:“哎呀,都要当爸爸的人了,还掉眼泪,羞不羞?嗯?”
“你别跟我说话。”汪暮推开他,“打扰司机是犯-法的。”
余梨亭:“行行行,那你开稳着点。”
汪暮去办的出院,自然看了他的病历单,他开得很慢很稳,几乎是卡在开会的时间到的余嘉,余梨亭也不催他,由着他去。
到了地,汪暮解开安全带:“你别动,我扶你下来。”
余梨亭有些无奈:“你抱我得了。”
汪暮一个眼神过去,余梨亭就不说话了,病人无人权,说不定汪暮真会过来抱他,哎,早知道就让陈一鸣来接他了。
汪暮扶着余梨亭慢慢下了车:“有不舒服么?”
余梨亭眨眨眼,如果他脸色没那么苍白,会真的让人觉得他没事,好得很:“服务满分,小费就不给……”
话突然顿住。
汪暮一愣,才注意到余梨亭慢慢幽深下来的目光,他顺着看去,不远处骆一声身姿挺拔,正凝望着他们……或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