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鸣缓缓爬起来，他的耳朵里满是嗡鸣，脸上还沾着一些黏糊糊的东西……
刚才……刚才被天哥杀死了？
“咳咳……”
张子鸣听到了花娘的咳嗽声，连忙看过去，天哥压在花娘身上，满脸令人恶心的笑。他掐着花娘的脖子，另一只手正在撕扯着花娘的衣服。
当人的贪欲不受局限时，任何不经意间升起的坏心思都会变成不可挽回的恶意。
张子鸣赶忙收过去，把天哥狠狠撞开，反手扼住天哥的手腕，把他拍在墙上：“不许动！你要是乖乖离开这儿，我就不会伤害你！”
花娘艰难地爬起来，顾不上遮掩从破碎的衣服中露出的大片美好肌肤，而是抓起了天哥掉在了地上的匕首。
匕首上染着血，从刀尖沁透到刀柄，像是嚼碎了猎物骨头的犬牙。
“好好好！我答应你！”天哥几次试图挣脱出来，却发现张子鸣的力气大得出奇——而且这个小鬼刚才不是死了吗！
张子鸣点点头，刚想着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正要松开手，一抹寒光就从侧脸掠过，匕首瞬间贯穿了天哥的脑干，花娘用力一拧，天哥就永远地睡着了。
张子鸣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寒意从指间一寸寸地逼近心脏。他松开手，后退几步，看着溅在身上的血液，惊骇地看向花娘：“他……他说他会离开这儿的！”
刚喊出一句话，张子鸣就愣住了。花娘的脸色……已经没有活人样了，苍白得像是用白粉笔画了一脸，两颗眸子也失了神，呆呆地看着上层的床铺。
血液从上铺淌落，张子鸣抬起脚，就听到了黏连在鞋底的血液的声音——就在张子鸣用来复活的几秒钟内，天哥杀了花娘的姐姐，随后见色起意……
花娘把匕首丢在地上，疲惫地坐在地上，忽然笑了：“现在好了，我没理由阻止大姐头了……啊，真是作孽，这就是命吧，跑到天上都跑不开。”
张子鸣觉得脑袋里被塞了一团浆糊，简直比做人体实验时还要痛苦。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好像没了江平他们，他就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你脖子上的，是什么？”花娘不去看姐姐的尸体，而是上下打量张子鸣，微笑着问道。
张子鸣一愣，看了看脖颈上的切片：“是……是我妹妹送给我的，里面是花瓣。”
“你妹妹呢。”花娘问着，走出了房间，也不去管那些物资了。
外面乱成一团，就连军营的人都开始抢夺资源区的资源了，甚至因此爆发了枪战，枪响声宛若滚滚震雷，硝烟味四处弥漫，让人们没有注意到早就充斥了鼻腔的腐臭味。
张子鸣忽然一愣，顿时觉得大脑清醒了很多：“妹妹她……她在很远的地方。我们现在……”
“去点火啊。”花娘微笑着，但这份笑容里没有半分开心，只是为了笑而笑，比职业假笑更加虚伪，比苦中作乐更让人心疼，“本来还想带着姐姐回家看看爸爸妈妈的，现在姐姐死了……死了就死了吧，她就是这样的命，到哪儿都一样。点火，到天上去啦，到星星那里去！”
“你不难过吗？”张子鸣弱弱地问道。
“难过啊，当然好难过，是姐姐把我捡回来的。”花娘耸耸肩，机械地迈出一步又一步，“但我一直都不听话，我是个坏孩子啦。你一定是个好孩子，非常听大人的话……所以你才这么没主见。”
张子鸣愣了愣，不知道花娘怎么就把话题转到他身上了。
花娘笑着拍怕张子鸣的屁股，笑道：“这种话，应该只有我会告诉你吧——别这么听话啦，不然总有一天会被坏人利用的，你很厉害哦，如果一直都这么听话，以后死去的，可就不只是几万人这么简单了……”
“我、我不明白。”张子鸣觉得脑袋发昏，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脑子里，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白花花的，花了好一会儿，他才能确认是有雾气渗进来了。
“警告，监测到伽马虫系生命反应。”
冰冷的机械声响起，但无人在意——资源在面前，王冠就在面前，戴上了王冠的人，又怎么会低下头看看自己是不是站在地面上呢？
两个人并肩走着，不少人越过他们冲向资源区，就连固守核裂变装置的警卫都消失了——毕竟能尝到肉是什么滋味儿的，只是少数。
他们从电梯一路下降，一直来到了穹顶的最底层。这里很像是天眼居住区的研究所，各种设施应有具有，但现在被血红色的警报灯照亮，到处都是凌乱的资料，森然白雾已经渗透到了这里。
花娘觉得喉咙和肺里胃里都像是着火了一样，忍不住地咳嗽，脑袋也开始一阵阵的发昏……是磷化氢中毒。
深入研究所，眼前豁然开朗，强烈的光亮透过屏蔽层和水映出来，诡异得像是末日的死亡之光。
“你们终于来了。”
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张子鸣一愣，转过头，却看到了顾自淑。
“和情报里一样，你是个单纯得让人发笑的孩子。”顾自淑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翻看着资料，“只需要把可笑的选项摆在你面前，你就一定会选幸存者最多的。”
张子鸣不明所以，诧异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我的办公室里有监听器，不方便说。”顾自淑笑了笑，旋即沉声说道，“张子鸣，我知道你的一切，顾自正身边有我的眼线，我知道你的一切资料。很显然，你被顾自正骗得团团转——顾自正狼子野心，他想利用你摧毁乐园居住区，独揽这片区域的资源，你不能信任任何人，明白吗？”
氤氲的雾气遮挡了顾自淑的视野，但张子鸣依旧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大脑疯狂运转起来，像是有一台计算机在为他计算。
最多十分钟，伽马虫系产生的磷化氢气体的浓度就足够致人死亡；十七分钟，失去控制的穹顶会坠毁。
“我、我不想讨论这些！”张子鸣转身指向核裂变装置，“我只想点火，只要点火，大家都能活下去吧！”
“没用的，没有卫星支持，穹顶根本到不了太空。第三个选项只是我骗你来这儿的手段而已。”顾自淑自嘲般地笑笑，她把手里的资料丢在地上，扭过头瞥了张子鸣一眼，“张子鸣，你身上背负着人类的未来，所以你不能相信任何人——想好要做什么，要怎么做，别再听别人的命令了。”
“可是……！”张子鸣刚要说什么，就忽然听到一阵电流的乱响，身后的核裂变装置散发的光芒突然黯淡了下来，不出几秒，这个实验室就只剩下刺目的红色光芒。
“我已经关闭了核裂变装置，感受到了吗？穹顶正在坠落，落点在天眼居住区正上方——我们会在顾自正的头上砸出一个大坑，跟随我们过去的伽马虫系会分泌德尔塔虫系，然后吞噬掉所有人。”顾自淑笑着，眼中最后的理智显得冰冷无比，她直勾勾地看着张子鸣，忽然压低了声音，“那么，现在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