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罪?说!”简洁有力的声音,吓得甄阜一激灵,他抹了把眼泪,如实回道:“大人,我深知我罪孽深重,这辈子还不清了,我对不起北境的将士,我对不住故去四千余铁骑!”
甄阜哭得情真意切,不似作戏。
陈骏情绪波动,难以平复,邓佑情绪平缓,接过审讯的话头,缓缓地审问:“你与突厥勾结之前,你没有想过有造成这种局面吗?”
甄阜一味地哭,一字不答,陈骏气极,登时立骂:“邓大人在问你话,回答!”
甄阜的哭声戛然而止,抽抽搭搭地回答:“我……想过。”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邓佑扫了眼陈骏,递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甄阜枉顾邓佑的问话,思维和情绪停在上一个问题上,急地辩解:“我只想让贺风去死,我没想过让五千铁骑伤亡这么严重!”
甄阜痛心疾首的高呼,一面呼,一面唰唰落泪,“五千人呐,整整五千人,就活了百余人……”
邓佑心惊,打起十二分精神,徐徐诱导甄阜,“你为什么想让贺风死?”
“他死了,北境就乱了,这样我才有机会,丹阳县主就没有依靠,我可以趁机……”
“趁机做什么?”
“我可以趁虚而入,帮丹阳重新站起来。”甄阜的眼睛猩红,越说情绪越激动。
“你喜欢丹阳县主?”
甄阜想了一下,慢慢地点点头。
“为什么你回答这个问题很慢?”邓佑站了起来,慢慢地往甄阜身边走,语气轻柔,诱导他回话:“是有别的考量吗?”
这一次,甄阜很快的点头。
“因为什么?”
甄阜垂眸思索,半晌他抬起头,双目清明:“我想要丹阳手中的兵权。”
邓佑早就想到了这个答案,“为什么?”
“我想给我家人更好的生活。”甄阜的眼光扫过壁上烛火,情绪激动地说:“我弟弟寒窗苦读数十年,他和我一样,受尽了苦,终于熬出来了,终于考上了!”
他拍打自己的胸脯,痛心疾首道:“我怎么样,你们看到了吧?我在北境,在苦寒之地,这跟被发落了有什么区别?我的前途没了,我不能毁了我弟弟的前途!”
甄阜的眼泪像是永不停止一样,“他们让我夺权,让我和突厥来往,让我做局,让我引贺风入瓮,让我杀了他……只有这样我弟弟才能在京中落脚,不然也要和我一样,被发落到边疆,发落到偏远之地从仕。我已经这样了,我还要把我弟弟的前途毁了吗?”
甄阜摊在地上,浑身的气力被抽干,反复呢喃同一句话,像是宽慰自己似的。
“我没得选,我只能去干……哪怕我的手脏了,心脏了,人脏了……我只能这么做。可我没想到死了那么多人,活生生的五千人,到最后就活了一百多人……我没想过,我真的没想过……”
邓佑蹲在甄阜面前,轻轻问他:“是谁威胁你?利用你弟弟的仕途胁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
甄阜抬起朦胧的泪眼,直直地望着前方,眼神坚定有力。
邓佑转身,跟随甄阜的视线望去,只见那人竟是紧闭双目的魏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