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黑影隔空和舒玥对视。
拎起手机晃了晃，转身消失在了黑夜里。
舒玥把关机的手机调成静音开机。
手机页面冒出一堆信息。
全是聂明珠的。
威胁怒骂不断。
最后汇成一句话——我会让你所有在乎的人全都去死。
舒玥看了很久。
侧目看向身边睡着的景弋，给聂明珠回短信：[你回来吧，我让景弋跪在地上求你原谅]。
发出去的下一秒。
手机响了。
舒玥挂断。
拍了张和景弋的合照发给聂明珠——[快来]。
对面没回。
舒玥看了眼景弋，唇角微动，碰了碰景弋的额头，“新年快乐。”
舒玥脑袋靠着他的，睡着了。
大年初一。
舒玥睁眼在床上。
耳边呼吸很烫很烫。
舒玥手伸出去碰了碰。
景弋哪都烫，而且温度很高。
这是又发烧了，并且是高烧。
舒玥：“景弋。”
没人应。
只有景弋一直扣着她的手松松散散。
舒玥把昏迷不醒的景弋送去医院，坐在病床边陪着的时候手机响了。
聂明珠：[你在哪]？
舒玥看了很长时间，回复：[傍晚在护城河约]。
收到回复后舒玥起身想走。
还没来得及抽开的手指被虚虚的抓握了下。
舒玥侧目。
景弋睁开通红的眼睛，嗓音沙哑，“你要走了吗？”
舒玥：“我出去一趟。”
“还回来吗？”
舒玥没说话。
景弋虚虚握着舒玥手指的手紧了紧，半响后松开，淡道：“再见。”
舒玥心里突然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想说点什么，但感觉现在说又不合适，抿抿唇，“睡会吧，不舒服就叫医生。”
舒玥转身走了。
没开车，在黑车行高价租了辆车，跑了三家银行，在自助取款机那取了十万块钱，开车去临水镇最偏僻的村落。
出来后驱车去了护城河。
临近傍晚，天色昏暗，舒玥从护城河往返三趟。
只看见路边停着的聂明珠的车。
却没看见人。
舒玥压了压帽檐下车，绕去河的另外一边。
看见穿着一件红色大衣的聂明珠，站定在对岸的护城河凹点处，像是在出神。
那里是水流最湍急的地方，舒玥小时候来过，在那救了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
舒玥突然想起了昨晚景弋的睡脸。
从上到下的那个清隽的弧度……
舒玥走近的脚步顿住，看向湍流的河水。
聂明珠开口：“我就是在这认识的景弋。”
舒玥回神。
聂明珠喃喃：“现在想想，如果能回到当年的话，也许我不会对他那么差，虽然他那会很粘人很烦，但眼底是真的只看得见我一个人。”
舒玥沉默很久：“景弋以前对你很好吗？”
“恩。”聂明珠说：“知道狗吗？”
舒玥没说话。
聂明珠说：“哈巴狗，你勾勾手指头他就会对你摇尾巴，把项圈丢到河里，他就会游过去叼给你，哪怕游过去可能会死。”
聂明珠回身挑高眉：“景弋小时候粘人到你无法想象，不管你去哪，他总在你身后待着，骂也好，嫌弃也好，呵斥也罢，他就像是没长耳朵，死乞白赖的一直跟着你，从光明正大到偷偷摸摸，小心翼翼诚惶诚恐，什么都愿意给你的在讨好你，他那会也不小了，十一岁的半大小孩，却像是没脸没皮，眼睛湿漉漉的和狗一模一样，哦，对了，还总想牵你的手，偷偷摸摸的，大半夜的不睡觉蹲在你床边，手探进你被子里，握着你的手，脑袋靠着床边睡，被推开在地上，就可怜巴巴的看着你，说冷，还问我，为什么你的手和从前不一样，变得这么凉，怎么都捂不热，说完还爬起来说我帮你再捂捂，呵，真舔。”
舒玥怔住。
聂明珠唇角的笑消失了：“我以为后来他长大了，舔的方式不一样了，现在想想，却只舔了三个月。”
聂明珠垂眸，喃喃自语：“早知如此，我就不费劲巴拉的从河里把他捞上来了，直接让他死了算了。”
舒玥抿唇：“你什么时候把他救上来的？”
“关你什么事？”
舒玥没说话。
聂明珠重新看向湍流的河水，半响后目光往上：“就在那，十六年前的三月七，我看见河里有个黑黢黢上下浮动的脑袋，一直顺着河水往下，我往里面扔树枝扔绳索，但他却没知觉了，什么都听不见，一直顺着河水往下流，我看他快死了，一脑袋跳进了河里，拖着拽着捧着，在这个低凹处最湍急的地方抓住了石头的边角，指尖冒出了很多血，拼了命的把他拉上来，他没知觉了，被河里的石头撞的鼻青脸肿，浑身冰凉，我也冷，冻的直哆嗦，却还是强撑着给他做人工呼吸，把他抱在怀里，一直搓他的手脚手臂和脸，却怎么都喊不醒他。”
聂明珠没说了。
舒玥哑声道：“然后呢？”
聂明珠：“然后我拉着他的手想把他拽走，拽了不过几步，他吐出了一口水。”
舒玥：“接着你让突然冒出来的另外一个小姑娘去找大人，她说她腿受伤了，看见后面山岗那有群大人准备上山。”
聂明珠随意的恩了一声。
半响后猛的回身，瞳孔紧缩。
舒玥说：“她把吐出口水的人托付给你，跑去山岗那找大人，那些人是来临水镇的人F子，直接把她打晕带走M给了距离临水镇上千公里的山凹里。”
舒玥说：“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你告诉他们说河边有个小男孩，我去把他骗过来，你骗了，但你跑了，不止跑了，还把她千辛万苦救下的人也给带走了。”
场中静了下来。
舒玥朝前一步：“那被你骗走的小男孩走前说，小姐姐，你好好看着他，别看我瘦，但我十岁了，我跑的很快，我马上就能带人来救他。”
聂明珠不自觉的朝后退了一步。
舒玥说：“那小男孩走前还说，姐姐，我叫舒月，月亮的月，你帮我照顾好他，回来我带你回家吃我妈给我做的柿子饼。”
舒玥眼圈泣血，手肘间藏着的匕首滑落在掌心，死死的握住：“聂明珠！”
聂明珠微窒。
舒玥说：“我救的人，缘何成了你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