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玥不等景弋,匆忙下车踮脚摆手让他停下。
这是赶着回家过年的小摊。
舒玥挑挑拣拣,侧目问景弋,“你看看有喜欢的吗?”
“都要。”景弋皱眉看了眼,抬头看天色,掏出钱包递过去一扎现金:“全部。”
舒玥想说累死你也放不完。
看了眼一直盯着烟花看的景弋,没说,拎着一堆放到后备箱。
回去的路上碰见一家还没来得及关门的饭店眼睛亮了。
下车买了饭店的库存食材。
一块猪肉,半袋面粉,一只鸡,一点青菜和调料。
舒玥喜洋洋的上车:“回家做年夜饭。”
景弋嗯了一声。
舒玥开车载着景弋回去。
路上景弋靠着车窗,手搭在她胳膊上昏昏欲睡。
舒玥探出手触了下额头。
没起烧。
舒玥手收回来。
手机响了。
聂明珠的电话。
舒玥关机丢到后座,把景弋带回家。
进院子的时候好奇的左顾右盼。
柿子树是小时候的样子,樱桃树不是,有点太大了。
葡萄藤……好像太长了点。
不过下面一排石凳子是真的像。
景弋皱眉:“你还没看我给你盖的家?”
“没。”
景弋把东西拎起厨房,“过来。”
舒玥走过去,和景弋十指紧扣。
走过两个房间都空荡荡的,没床没窗帘,最里面的房门是关着的。
景弋看了舒玥一眼,轻轻翘唇推开门。
舒玥怔了好大会。
这间房和小时候的不像。
小时候家里的墙是灰色的,因为没钱做墙漆,也没墙漆的概念。
而且小时候的舒玥懒,不喜欢洗澡。
妈妈嫌弃她埋汰,用的床单被罩都是灰色的。
可这间屋是彩色的,碎花四件套,墙上挂着的装饰,几乎和问权休息室的一样。
唯独不一样的是问权的床是一米五,这里的床是一米二。
舒玥手擦过床头上摆着的一群小玩意。
小手枪、彩虹桥、小木马。
只有这三样,却很多,每种有五六个,把床头摆的满满的。
舒玥:“为什么床这么小?”
“小了才不冷。”
舒玥微怔。
“咱俩离的近点,我就不冷了。”景弋紧了紧舒玥的手:“你身上很烫,很暖。”
舒玥突然想起很久前景弋说过这句话。
在酒吧醉酒,景弋背着她回家时问——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舒玥抿唇:“等咱俩分开后你去找个老中医。”
“找他干什么?”
“你身子虚,血气不旺,调理调理,温度会上来,不会这么凉。”
景弋看了舒玥好大会:“好。”
舒玥没说话。
“和你家像吗?”
舒玥环视四周笑了笑。
其实不太像。
没这么漂亮,占地也没这么大,院子没这么大,没这么精致,围墙也没这么高。
没自来水没暖气没热水器没燃气没网络。
舒玥说:“像。”
景弋笑了笑:“恩。”
舒玥去做饭了。
中间出来一趟,没看见景弋。
只听见院子里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断。
舒玥好奇的出去。
看见景弋坐在葡萄藤下在放小烟花。
长腿岔开,身边摆放了一堆不同品种的小烟花,一个个的放。
舒玥:“天还没黑呢,你相当于没放。”
“今天是阴天。”景弋皱眉摆弄手里的小烟花,“我想试试哪个像是阳光洒下来的光影。”
说着又点燃了一个,噼里啪啦一片。
舒玥:“这个像。”
景弋微怔。
舒玥:“就这个,很像。”
景弋哦了一声。
舒玥回房间去拿毛毯想给景弋披上。
走近时,景弋已经把袋子里的烟花都倒了出来。
一大堆不像的丢在一边。
像的聚成了一小堆。
景弋:“离远点。”
舒玥离远点。
景弋点燃了一大片,走近把舒玥的耳朵捂上。
半下午,天色还亮着。
院子的葡萄藤下炸起一片片的明亮,数不清的光影在葡萄藤下乱窜。
和阳光照下来的一点都不像,像是有人在耳边放鞭炮加浓雾。
在大马路上碰见只会骂一句,绝对提不起欣赏的心思。
但舒玥看着笑出了声。
踮脚凑近在景弋脸上亲了口,嘿嘿笑:“景弋真厉害。”
景弋低头看着舒玥跟着轻轻浅浅的笑,半响后笑容收敛了,额头抵上舒玥的,低低沉沉的说:“不厉害。”
舒玥微怔。
景弋说:“如果厉害的话,为什么我想保护的人,一个也保护不了,总是来迟来晚,不停的来迟来晚。”
景弋眼底弥漫起浓重的水汽,一眨不眨的看着舒玥,“如果我厉害的话,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了。”
舒玥没说话。
景弋说:“我冷。”
舒玥朝前伸,紧紧的搂着景弋,却还是盖不住他身上的寒气一点点的漫进肌肤内里。
俩人在葡萄藤下拥抱了很久。
夜色降临。
舒玥拉着景弋回去吃饭。
没买到什么像样的菜,就算你再用心,也只是三菜一汤。
但还好。
做出来一盘饺子。
舒玥挑出一个递给景弋。
景弋吃了皱眉,看见里面的钱币怔了一瞬。
舒玥坐在对面笑的眉眼弯弯:“就一个硬币被你吃到了,景弋,你今年会很幸运。”
景弋把硬币抽出来用纸擦干净放进了口袋。
舒玥在饭后给景弋递了个红包。
在饭店里找老板偷偷要的零钱。
舒玥给景弋包了六百六,“新年快乐。”
景弋收下,没点表示。
舒玥想说你丫可真没情趣,最后没说。
晚上拉着景弋靠在沙发上看春节联欢晚会。
景弋说:“我如果睡着,就陪我在这睡,别叫我。”
“为什么?”
“我之前做了个梦。”景弋脑袋朝下,靠着舒玥的肩膀喃喃:“梦见你对我说,错的不是我。”
舒玥怔住。
景弋说:“别叫我。”
舒玥没说话。
临近倒计时时。
景弋和她十指紧扣的手松了。
舒玥侧目。
景弋睡着了。
靠着她的肩膀,手和她十指紧扣,脸挨着她的脖颈,呼吸凉凉的,没发烧。
舒玥看了他好大会。
这个视角的景弋好面熟。
清隽、书生、干净。
舒玥手指微动,隔空描绘景弋的眉眼。
一遍一遍又一遍。
熟悉的让舒玥有些恍惚。
门外稀疏声响渐起。
舒玥的思绪被打断,看向屋外窗户处倒映出来的黑影。
这是聂明珠的人。
舒玥描绘景弋眉眼的手缓慢的握成了拳。